叶知秋和寒烨一样,一开始就是揣着意接近萧家的,只不过寒烨为的是他自己,而叶知秋为的,则是寒祈。
两人所为都是不同,可本质却是全然一致。
萧家与这两人的缘分,打从一开始就是设思,所有的一切都是利益积堆下的缘起。
与叶知秋间的缘分,事实上萧楚愔设想过许久,纵是她曾经婉拒过叶知秋的提亲,不过对于这位端温的君子,萧楚愔承认,她对叶知秋的的确报有一份不同的感觉。而这一份异于常人的感觉若是舍得下脸面,倒也可以称之为心悸。
一个永远温柔的人,一个眼中总是带着和煦笑意的人,一个在你为难之时总能及时出现的人。这样一个人,有几人不心悸,几人不动心。
可就是这样一个让她心悸,让她动心的男人,如今却告诉她。他的一切,他的出现,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算计。
这样的事,萧楚愔如何能受。也是那一刻,萧楚愔深刻体会到在看了那些书信,知了寒烨本意时,自家四弟眼中的痛彻望绝究竟为何。
心,不受控的刺了,就是这样一下接了一下的刺,很快的,竟是定复。复下的心,不在那样的刺痛,转而竟然彻下的寒冷。冷下的心,连着面上的笑也彻底冻了,就那样冷冷“呵”笑两声,萧楚愔说道。
“难怪叶公子方才会问,若是有人一开始接近虽是揣意,可事后却渐渐消了那一份初时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结识结知。倘若再遇上这样的人,楚愔可会原谅?原还在思,平生无端叶公子为何要询,如今看来倒也不是倘若,而是实下,如今实下便有一人,行着这揣意近接的事。”
叫人欺了,而且一欺就是这样多年,在得知真相后,或是该怒,或是该怨,便是没有也当现了几分伤。不若如何总该有所表现,可是没有,此时萧楚愔的面上竟是一派泰然,全无半分失望下的恨然,若是要说,甚至还带了几分鄙下的讽冷。
冷冷勾起的笑,仿佛在讽嘲着什么,萧楚愔本就是能看透人世诸多的奇女子,如今这幅神模,竟是更现几分义弃下的舍然。这样的讽,这样的嘲,甚至连了一份恨都不愿给予的凛冷,叫叶知秋的心那刻险着坠了恐。他出师多年,风风雨雨闯过多少,刀斧加身也不曾变过眸神。
可这次,叶知秋的心是真的惊了。
直接往下跌坠,常年温煦的面上也现了几分微慌,就是这微下的意慌,叶知秋想到解释。可那解释的话到了唇边竟是一字都说不出,最后生生仅化作“萧大小姐”四字轻唤。
轻下的喃唤,声透探,也是这探下的轻询,全叫郭复入了眼。叶知秋,是他的师弟,同时也是他的师傅最引以为豪的徒弟,自幼两人一道长成,郭复何时瞧过这样的叶知秋。
面露慌,意显乱,便是那双总是带温谁都看不出实意的眼,此时也是染了色变。一个人,若是连着面色都变了,那这一颗心,也就彻底乱了。
叶知秋之所以强而彪悍,无人可及,纯是因他心下冷凛,温而无心。可如下呢?那一颗只是显温何人都挤不入的心,此时竟让一个女人荡了波,如此之下,哪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师弟。
自己的师弟,就当是那剑入鞘,端温如君,剑出鞘,煞如修罗的杀者。而非如下这般,为了一个女人连着神都搅了。魂神皆搅,心缠如乱,这样的师弟,他的刀锋可还能如了过往那般锐可削铁?
因是见不得,所以入眼后,眉宇瞬是锁蹙,也是蹙锁紧皱,郭复说道:“所以师兄才说,要你快点抽身,马上离开京都。可你就是不听,如今至了这般地步,于你,有何好处?”
叶知秋原是住于萧家内院,只是后来因事突然不辞而别,所以还会消隐许久。而他的这次不辞而别,根因就是因了郭复。
叶知秋对萧楚愔动了不该的心思,旁人看不出,郭复却瞧得清清楚楚。也因瞧得甚清,所以郭复才会寻思让叶知秋离京避嫌,叶知秋和萧楚愔,注定有缘却绝对无份。萧楚愔早已成了寒祁的眼中钉刺,不若寒祁有没有夺得天下,这连续拒他数次且思敏过狡的萧家家主。
寒祁绝不会留。
而叶知秋?自打他成了寒祁麾下的谋将,他同萧楚愔便已是彻底的两个对立。
一个是寒祁必除之人,一个又是寒祁手中的悍将,这两人何来的缘分之说?就算事后事情揭破,萧楚愔并不介意叶知秋当年的揣意密亲,那寒祁呢?
寒祁的为人,郭复清楚,倘若叶知秋真的叛他转而倾附到萧家那处,寒祁势是不会留他,到时候叶知秋的处境只会同萧家一样。
叶知秋,始终是郭复自小看到大的师弟,要他眼睁睁看着师弟在这一条道上越行越远,最后落至万劫不复,郭复如何能视若无睹?所以在察觉到叶知秋动情,且这一份情断无弃舍,郭复直接寻了法子在寒祈动手前叫叶知秋离开京都。
远离京都,也就意味着远离萧家,然而郭复这一番用心良苦,最终还是能没保住自家师弟。在得闻叶知秋回京,且萧家大小姐得逃后,他便知,自己与师弟的同门情分,已是到头了!
道溢出的那一番话,透带了几分不解和奇喃,也是这一番“于他有何好处”的质询,换得叶知秋抬眸凝对。还是那煦煦温温的眼,叶知秋对上郭复的瞳眸,片晌之后叶知秋开口说道。
“师兄费思让知秋离开京都,也就说常州那一桩事,是师兄亲设的,为的就是让知秋撤离京都?”
“没错!”毫不避讳,直接应答,郭复说道:“旁人不懂你那眼眸下渗溢的情,可师兄我却看得出,倘若我再不设法将你引开,你迟早得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