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筱朦从楚蔷的闺房出来,楚蓦正坐在花厅里等她。他在品茶,人未动,只有茶香袅袅,俊朗的面容在氤氲水气中完美得不真实。
他的风姿让多少闺阁小姐心生向往,此时却也掩不住的疲倦。他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想是连日不曾安枕。母亲病着,且言辞刻薄;妹妹愁容不展,总要寻死觅活;他自己还担着大理寺,重任在肩,劳心费神。
阮筱朦进来,他抬了下眼。阮筱朦唤了伺候在侧的丫鬟去给楚蔷送饭,那丫鬟露出又是惊喜又是崇拜的神色,忙不迭地去了。
楚蓦也十分意外,他问:“你用了什么法子,让蔷儿肯吃饭了?”
“我能有什么法子,不过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她愁的是婚事,我便只能在婚事上动脑筋。”
“这个道理说着轻巧,我又如何不知?只是,这婚事的另一头是皇后和太子,要怎样动脑筋?”楚蓦轻笑,“看来,你对咱们的婚事也有主意了?”
“……”被人当面说起“咱们的婚事”,这感觉,还真是有点尴尬。阮筱朦几乎不敢抬眼,与他对视。
第十二章心软我……手疼
阮筱朦说:“我只有一个办法——拖。”
楚蓦挑了下眉,这算什么办法?
“父皇殡天不足三年,我是不会大婚的。眼下若是皇上有意指婚,我也推托不得,容我慢慢想个法子,三年期满之前,求皇上还你自由之身就是了。”
“离三年期满还有不到两年,你要是想不出办法呢?”
阮筱朦看的出,楚蓦的眼中充满不信任。这事固然很难办到,她觉得自己更需要澄清的一点是,别让楚蓦误会她是存心想赖上他。而死缠烂打赖着他的后果,原主领教过,太惨了。
“你放心,我知道宁和公主与你是两情相悦,我有成人之美,绝不会从中作梗。”
她拍拍胸,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我也不会不管楚蔷的,据我所知,太子哥哥并非是钟情于她,只不过,他太讨厌穆秋笙。既让他二选一,他当然就选了楚蔷。我还是那个字——拖,只要再拖个一两年,大司空和骠骑将军家的千金也都要及笄了……”
阮筱朦正说得振振有词,冷不丁楚蓦睨她一眼,问了句:“我何时说过,我心悦公主?”
阮筱朦愣了,在原书里,他俩是官配啊!可能是,现在剧情还有点早,楚蓦还没有爱上阮初胭?
“我只是想着,闻名京城的楚大人才高八斗、英俊潇洒,除了公主,还有谁可堪匹配?何况,谁都知道她非你不嫁。”
楚蓦一双俊眉微蹙,倒是没辩解。他转开了话题:“你说蔷儿的事,拖个一两年就有转机,要怎么拖?”
“这个容易。世人都说你机智无双,断案如神,你不可能没办法的。实在不行,雇个杀手去把国丈大人杀了,太子也需守孝……”
“胡说什么!”他恼道,“你别乱来。”
“我不乱来,你别紧张,行不行?”阮筱朦嘟着嘴生气,人人都知道国丈不是个好东西,死一百次都不可惜。
可是,楚蓦的立场不同,他掌管天下刑狱,律法至上。雇杀手暗杀国丈,这样的事即便为了楚蔷,他也不能做。阮筱朦私心总觉得他迂腐,关于忠君思想中毒太深。
“好吧好吧,我不出主意,你自己想办法,再不济,让楚蔷装病,多装些日子。”
楚蓦默了半晌没说话,他也明白,阮筱朦是真心为楚蔷着想。她就是那样的性子,做事不拘小节,甚至无法无天。
“陪了蔷儿那么久,累了吧?我让厨房给蔷儿备了玫瑰雪梨羹,想必你也会喜欢,我叫人送一碗过来,你尝尝?”
他温柔起来,轻言细语,嘴角挂着浅笑。他这副模样,的确让人难以招架,难怪原主和公主都为他着迷。
阮筱朦说“好”:“我陪你也吃点东西吧,这几日,你大概也寝食难安。”
他撩起眼皮看看她,又垂眸。
侍立于旁的楚星感激地冲着阮筱朦笑了一下,连忙出去安排。这些日子,楚蓦确实吃的少睡的也少,府中人只有干着急。
片刻,阮筱朦一边吃着,一边说起来意。苏亭之是楚蓦送的人,现在出了事,她总该向楚蓦问个明白。
楚蓦吃得优雅,笑得从容:“看来我送的人,很合郡主眼缘,才得郡主深夜去他屋里听琴?”
阮筱朦含着食物,白他一眼,他这话问的,分明是在取笑她。她在苏亭之的屋里出的事,今日楚蓦又亲眼看见传言中深得她“宠爱”的裴护卫给她撑伞,这顶花心的帽子是摘不掉了。
“听琴是重点吗?!”
他干咳一嗓子:“对,还有宝藏。既然先帝把玉给了你、我、江酌,那我们三个才是当事人,可为什么宝藏的事,我不知情?”
“江酌应该也不知道,可是,皇上一定知道。我猜,皇上就是想找个够聪明的人在我身边,帮我解开宝藏的谜题,同时又能……”
她打住,没敢说下去,可楚蓦到底是聪明,他看着她的眼睛,马上懂了她的意思。
“同时又能监视你,防止宝藏被你私吞,甚至……被你用在危险的地方。”譬如说,对抗朝廷,以致起兵谋反……
阮筱朦沉默。这答案是他自己说出来的,信不信也随他。
楚蓦果然不信。“我知道,先帝殡天后,皇上登基,还冒天下之大不韪把你降成了金玉郡主,所以,你对皇上不满。可是,你觉得皇上处处别有用心,是没有依据的。皇上继位是何等的大事,先帝传位遗诏被层层查验过,笔迹和印章都是真的;还有先帝的死因,我曾亲身勘察乾明殿,当时门窗紧闭,期间唯有南阳王出入,与皇上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