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望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那我能不能出宫去?”
“出宫倒不是什么大事,清和就常偷溜出去,叶萧懿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他时候——哪怕是现在,不也天天往外跑么,说得了谁。”叶如初道,“太后不在了,我也懒得管那么多。叶萧懿满脑子装着那些骚蹄子,更是不会过问这些。只不过怕你们出去时太显眼,容易招人非议,所以你自己注意些。”
南望若有所思地点头。叶如初笑着瞧她,“听闻你和大国师情投意合,怎么,急着出去见他?”
南望一下子红了脸,“皇后惯会取笑人的。”
“其实你何必费神跑出去,左右不过是说说话,直接召他来就是了,也好让他看看你在宫里过得如何,他才好放心。”叶如初替南望把簪子插稳,“以后私底下不必叫我皇后,怪生疏的,也别学着公主王爷们叫嫂嫂,听着心烦。叫我如初就是了。”
“如初?”南望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的真名,“倒真是个好名字。”
叶如初轻笑,“好不好都这样,我是不可能如初了。你算是幸运的,别步了我的后尘。”
听了这话,南望不由得叹了口气,“那……你这一辈子,真就如此了?”
“不一定呢。”叶如初语气轻松,听起来又有些自欺欺人,“或许哪天我看上了哪个青年才俊,就跑出去跟他浪迹天涯了。反正我在叶萧懿那儿也算不得什么。他对我还算客气,不过是因为我与你有几分相似罢了。”
这话说得南望有些不自在,“我对他半点心思都没有,你可千万别气我。”
“我气你做什么?”叶如初只觉得好笑,“我对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只巴不得他不理我。”说罢看了看天色,“我前两日刚让人把玉泉宫打扫过,你随我去看看。若是收拾好了,我们还可在汤池里泡一泡。这天太冷了。”
南望架不住叶如初的盛情邀约,便同她去玉泉宫泡了一下午,回来后又到鸾佩宫用膳,晚些时候还在院子里喝了些酒。
叶如初的意思是,“好不容易有个我看得顺眼的妹妹,我可不能轻易放过你。”
于是南望在回到碧梧宫时已十分困倦。她强撑着走到寝房,也不等人来伺候,自己换了衣服倒头便睡。至于召见大国师的事情,就暂且被她抛到了脑后。
焰离在上清峰多呆了几天才回到凌苍城。一进家门,就见北顾在前院里修剪梅花。
北顾的注意力都在病枝上,也没看焰离,随口道:“难为你还记得要回来。”
“这是说的什么话,酸得我哟。”焰离把手里拿的帖子递给北顾,“我这一回来可是正巧遇上了我们靖宁公主派来的人,给你送东西呢。”
“我是不酸,就怕你离了云羲,心里头觉得酸。”北顾说着接过帖子,打开看见上边的字迹遒劲潇洒,便认出是南望的,“她让我晚些时候进宫,我不同你废话了。”
“不是,怎么你们都这个意思?”焰离有些想不通,仍缠着北顾追问,“南望在清徽观见了云羲,也同我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我怎么就没觉得?”
“或许你是个瞎子。”北顾道。
“……”
晚饭后,北顾如约进了宫。路遇的宫女见到大国师,皆是红着脸儿行礼,而后又捂着心口快步离去。
走到风荷院前,北顾竟觉得有些紧张,自己却不知为何。
院门大敞着,没有侍卫把守。他走进去才想起南望只同他说了在风荷院见面,没说在风荷院的什么地方。但他也没多思量,径直朝荷池那边走去。
这个时节,荷池里的水都结了冰,唯有荷叶桩仍立在那里,一路伸向荷池中央的六角亭。北顾顺着这条水上路朝亭子看去,隔着纷扬的大雪,依稀可见她就坐在亭中。
北顾踏上这条路,朝亭子走去。离得越近,他的心跳就越快。眼前的景象如同他和南望初遇时一般,眨眼间竟是一年过去了。
他终于来到亭外。南望背对着他,正在烹茶。她身着绛紫衣裙,头发简单挽起。发簪上的紫水晶并未打磨过,看着却很是别致。
“国师叶北顾,参见靖宁公主。”北顾在南望身后站了好一会儿,才道。
南望拿起杯子尝了一口茶,道:“这水温正好,没有烫得麻了舌头,又不至于凉到失了风味。”说着转过头,笑着看向北顾,这次却没失手打翻茶杯,只轻声一句:“见过大国师。”
南望的妆并不浓,可眼角微微上挑的一抹桃色却仿佛勾去了北顾的心魂。他看着南望的眼睛,道:“敢问公主芳名?”
南望笑道:“叶清隐。”
北顾沉默着,似在细想这个名字。见他不说话,南望又道:“还愣着做什么,你就打算这么站着同我说话?”
第50章
北顾这才在南望身边坐下,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我记得叶萧懿给你拟的名字里没有隐字。”
“是我自己取的。你之前不是说过想和我隐居避世么,且师父给我起的道号也是这一字,我便直接拿了它,就当作一个愿望了。”南望笑着解释。
北顾抬起手,却想起南望的身份与从前不同,且又是在宫里,便要收回。南望却一下握住他的手,带着抚上自己的脸颊,笑得有些狡黠,“风荷院的宫人都被我支开了。”
北顾这才轻轻捏了捏南望的脸,“我就怕被人看了去,回头在背后嚼舌根,对你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