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冰凉的酒液入喉却是辛烈。
北顾嗓音沙哑,“此次我当这是合卺酒,你的万里江山我已经守住了,你再敬我这一次,如何?”
可无论如何,都无人答他的话。
“你不会让我以这样的理由去涉险,可我如今才要同你坦白,是不是太晚了。”
北顾抬手抚过她的脸,冰凉的触感惹得他叹了口气,似有许多话想说,喉咙又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最终只一句:“叶南望,你怎么舍得。”
泪水随着话语落下,重重砸在地上。
凉风又起,凋落的花瓣被卷到空中,似一场纷扬大雪。
“师父曾说,我们从名字便是相对,注定不会站在同一条线上,可他却忘了,‘顾’是回头看的意思。”
“别让我再见不到你。”
当上了大国师的焰离比从前的北顾更加逍遥自在,即便有了个儿子叶挽风,他也经常把挽风丢到上清峰跟着无念师父学艺,自己就带着夫人云游四海,顺便寻医问药。
可每次远行归来,他进宫来找北顾时都垂头丧气,说那些人不是已经请过了就是实在没法子。
“说句不好听的,她要真不在了,倒还剩不知真假的起死回生术与借阳寿可以试上一试。但这么生死未卜的,真没什么人拿捏得准。”
北顾喝着他的桂花酿,不说话。
焰离皱眉,“你和叶萧懿本没半点是像的,可如今这喝酒的劲儿倒和当初的他差不离。”
“醉了或许还能瞧见她从前的模样,醒着的时候,”北顾停了半晌,复又自嘲般地笑,“受不住。”
焰离想了想,哪壶不开提哪壶道:“或许……也只是因为她不愿见你。”
“由着她使性子吧。”北顾叹了口气,语气是向来对南望的无可奈何。
从此他愈发用心治国。他在位期间,东源再无战乱,繁荣昌盛,倒是应了南望每年都会许下的国泰民安一愿。
祭天礼时,风将太元殿前的旗帜吹得猎猎作响,编钟奏出的乐声在空中回荡。
北顾一身玄色礼服站在太元殿的台阶之上,垂眼看向下方排列整齐的军队和王家仪仗。
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抹红色身影,北顾转头看去,就见南望身着盛装,漆黑长发尽数挽起,头戴凤冠,是熟悉却又陌生的模样。
她的手中拿着一杯酒,笑意盈盈地看着北顾,“你问我能不能再敬你一次,但这酒,我想喝三杯。”
“第一杯,敬天地,谢它庇佑万物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