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去逛了古格王朝,依旧是ivy跟魏振宣他们一车,戚宁跟陈嘉他们一车。
古格王朝是座土山上的古城,整个遗址有三百多个洞窟,还有佛塔寺庙。整个古城尘土飞扬,要是正在讲话的时候吹一阵风来,都能吃一嘴的沙子。
几个人从山脚下爬到山顶,逛了一圈拍完照又爬下来,花了一个上午。中午回到扎达吃过午饭,去看托林寺。托林寺年代已经久远,有很多藏传佛教的古老壁画。因为壁画都不能见光,所以几个人只能跟在老喇嘛后面借着他那昏暗的手电光看了个大概,结果陈嘉还把自己的保温杯给遗忘在黑咕隆咚的笔画走廊里了。陈嘉叨咕道就当我供奉给诸佛菩萨了。
吃晚饭的时候,几个人开始商量后面的行程。离开扎达之后,他们两拨人就要分道扬镳,按照原计划,裘易他们一车应该从霍尔乡到仁多乡再经措勒走小北线,而陈嘉他们一车应该走大北线。
但现在的形势实在是有点微妙。来的时候戚宁和裘易是名义上的一对,如今回程却变成魏振宣和裘易一对,这三人一车实在是太尴尬了。
还有一个人似乎也有点问题。ivy的老板打电话来找了她两次催她回去,她一个同事急性流产了,现在一堆活儿丢着没人干,只有她能顶上。陈嘉看看彭智然。戚宁的机票是买好的,ivy又要急着赶回去,现在就剩下他们两个还能走大北线,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琢磨了半天,最后彭智然说:“要不得了,大家都小北线回去吧。这两天这土路也都颠得挺惨的,大北线据说路更破,要不咱俩到拉萨休整两天再去山南,也别弄得太辛苦,怎么样。”
陈嘉说好啊,我没意见。我去问问司机行不行。结果司机说没事儿,在西藏旅行本来就是想怎么走就怎么走,都走小北线就都走小北线吧。
于是众人皆大欢喜,第二天组合不变继续上路,两辆车杀向仁多乡。
等上了小北线的路,陈嘉万分庆幸自己没走大北线。奶奶的小北线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何况大北线!
整个小北线都是石子路,过了冈仁波齐峰之后几乎不是在山上就是在荒野间行走,全靠司机凭着经验来辨识,完全没有参照物,连一路上四周的山峦看上去都是一样的。司机都说走北线这种路必须要有人带过个五六次,都记下来了才能自己开,否则肯定会迷路。魏振宣忙问,张师傅那你小北线走过几次了。张师傅骄傲地说:“你们放心好了,今年光大北线我就跑了九趟,小北线估计十五趟都不止了。”魏振宣这才松一口气。
司机说的果然不错,半路上他们还真捡到一辆迷路了的福特suv自驾车,一男一女两个驴友,看见他们的车兴奋得跟什么似的,求带路。司机张师傅看着那辆车说:“小伙子,你确定要走小北线?你这车底盘不够高,要小心啊。”那小伙子说没事儿,应该能行。张师傅于是也不好再说啥,三辆车直冲仁多乡。
结果那辆福特果然在过一座山的时候刮伤了底盘漏油了,半道在霍尔乡找人修,哪知当地物资贫乏,根本修不了,只能胡乱用胶布给他粘了粘先处理着,还收了他两千块。小伙子哭丧着脸无奈地付了。
所幸这临时措施让他们坚持到了仁多乡,晚上九点的时候,一行三辆车终于在仁多乡的藏民旅馆里落了脚。
说是旅馆,其实说穿了就是几间放了床板的土房,还都是三人间。于是六个人分作两件,ivy毫无疑问地被划分到魏振宣和裘易那间去了。
本来ivy以为塔钦的住宿是最差的,但她发现这一路走来,她的三观几次三番都被刷新了。这里简直比塔钦还糟糕,塔钦的时候起码茅房还是在小院儿里的,这里竟然要穿过一扇铁门,路过两只野狗,才能有间茅房,而且还是脚踏黄河两岸、足下万丈深渊的那种。作为一个女孩子,她简直就要哭死了,只能拽着魏振宣一起去上茅房,然后发誓再也不走这该死的北线了。
魏振宣和裘易倒没什么,这两个人已经对身外物不感兴趣了,只要对方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住五星级酒店还是茅棚完全没影响。两个人还挺高兴,乐呵呵的铺睡袋,抢着睡那个国产的,最后两个白痴争执不下猜拳定胜负,输了的去睡魏振宣那个monogram。ivy翻了个白眼,默默地把自己贴满暖宝宝钻被窝去了,心说你们不要我要的啊,老娘想睡那个monogram啊啊啊啊啊~
最后的结果是裘易输了。魏振宣笑眯眯地看着裘易钻进monogram,慢慢变成一条毛毛虫,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睡了。没想到睡到半夜,被憋醒了。
仁多乡平均海拔五千以上,比塔钦都高。现在想想也许就是由于塔钦住的那间屋子窗子也漏风门也漏风,所以他们没有缺过氧。今晚他们三个人住一间,又是窗子房门紧闭的,氧气就不够了。
魏振宣难受地坐起身来呼哧呼哧猛吸了两口,就听见裘易悉悉索索地坐起来,小声问:“你也憋醒了?”
魏振宣说:“是,你难不难受?”
裘易说:“有点儿,现在也不知道几点。”
魏振宣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才半夜两点。他坐了会儿,依然憋得难受,想了想突然问裘易:“要不咱俩出去看星星吧。你有没有看过那个纪录短片《藏地星空》,拍得可壮观了,我们到了这里这些天,都还没看过星空呢。”
裘易兴奋道:“好啊。那个纪录片我看过,可是前两天我观察了下,这里十一二点的时候大概不够黑,星星也没有很多。”
两个人说到做到,立刻拉开睡袋穿衣服,全副武装地出了门。
一出去,裘易哇了一声。整个夜空像一块缀满钻石的黑丝绒布,蒙住了整个天际,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尤其壮观。魏振宣站在他身旁抬头看了眼夜空,又看了眼头发乱得像鸟窝,一脸没睡醒却哇哇惊叹着的裘易,心说老天啊,这男人怎么可以一把年纪还蠢萌成这样,忍不住上去一步从背后把他抱进怀里,在人耳边亲了一口,说:“裘易。”
裘易一愣,耳根发着烫说:“怎么?”
魏振宣抱着人仰望着星空说:“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随即低头又亲了一口,叫,“裘易。”
裘易嗯了一声,侧过脸蹭了蹭魏振宣。
魏振宣又叫:“裘易……”
“嗯。”
“裘易……”
“嗯。”
“裘易,”魏振宣勾着裘易的下巴,把他脸侧过来些,探头去和他接吻,“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