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阿婆的话就像是平地里的一声雷,惊得在草丛里躲着的晏柔夸张的张大了嘴巴,那样子,看起来能够直接塞进去一个苹果。不过幸好有封简这位贴心的老板,伸手帮她把大张的下巴合上。
由于突如其来的话信息量过大,晏柔瞪着眼睛紧紧的盯着袁阿婆,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她说的话后,晏柔当即转过头,激动的拍了拍封简的腿,示意他注意。而显然在这种关键的时候,默契这种带着些玄学成分的东西,又一次的与他们擦肩而过。于是,本想要让封简集中注意力,去探听线索的晏柔,眼睁睁的看着她家老板伸出手出,那架势,明摆着像是要开结界啊!
就在这个千钧万发的时刻,迅猛的晏柔果断的微微探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封简已经伸出的双手快速的拉了下来,在封简诧异与不解的眼神之下,对着他做了个嘘声的姿势。幸亏两人之间基本上没有什么默契,但是在理解力方面,封简自认为还是不错的。
于是他淡定的换了个姿势,变成了和晏柔一样的蹲姿,放弃了设下结界的想法,手撑在下巴上,认真的盯着前方。看着封简安静样子,晏柔也将注意力放回到了刚才袁阿婆所说的话上。
“拐进村子的。”这几个字在晏柔听来,就像是一面镜子,投射出了她之前所有的猜想。而在晏柔之前的经历之中,拐卖儿童这几个字,只存在于电视新闻或是那些寻人节目中。每当她路过巷子口,看到里面坐着的爷爷奶奶看着电视里那些寻人画面哭的死去活来时,她的内心都会凭生出一种无力感。她无力的是那些令人悲痛的事情,绝对不是个案。
画面回到广场上的人们。袁阿婆所说的话,村民们的心中其实并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当那些心思被摆在明面上说破的时候,他们一个个,便从内心里暗自揣测着别人的人,变成了其他人眼中的怀疑对象,尤其袁阿婆的话,无疑是已经明说了这个村子里众所周知但却又讳莫如深的“秘密”。在场的所有人,对于那女人的来历,自然都是心知肚明的,而作为一个正常人的话,他们心里也深知被拐的人心中是对他们有多么的仇恨。
没错,是他们,不是某一个人,因为他们知道,在某一种程度上,身为白门村村民的他们,是一个整体,是一个不可分割,有福共享的整体,那么既然是整体,对于这样的事情,他们都会自觉的成为帮凶,因为从某些角度去想,他们也都是一个一个的获利者。黑夜一旦被撕开一个口子,那么一定会有遮挡不住的光从角落里溜进来。他们甚至被拐卖的人对于他们的仇恨有多深,如果真的是有被拐卖的人伺机报复的话,那么即便是他们,心里都会不禁的想着,那样挖心的惩罚,似乎倒是也能够想通了。
当然,仅仅只是想通是远远不够的,他们此刻要做的,是向着如何能够保障自己安全的活着。想到这点,几乎所有人都不禁以祈求的眼神看向上坐在椅子上,俯视着村民们的袁阿婆。感受到大家那过于炙热的目光,袁阿婆的心里满意级了,但是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
只见她脸上的褶皱晃动,用威严的语气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想法的话,那么我决定,从今晚开始,各家各户开始仔仔细细的调查家里的女人们,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什么异样,能够让我们丝毫没有察觉的把一家三口都杀掉,绝对不会是一个人做的,必定是有同伙或是帮凶。我不管你们是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后,我要看到你们把可疑的人,带到我的面前。”
袁阿婆手拿着拐棍,重重的敲击了一下地面,然后在众人的注视当中,被阿福搀扶着起身,缓慢的一步一步,离开了广场。
而在场的众人,待袁阿婆的身影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了视线当中后,顿时就像是炸开了锅一样,瞬间议论纷纷,但是在各种议论声中,竟然完全没有一个人说起自己的怀疑对象,毕竟这个时候,若是真的说出了个什么一二三,那么他自己也一定会受到牵连。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三条人命,虽说他们这白门村是处在偏远的地方,俗话说天高皇帝远,他们会将这件事隐瞒下来,但是往深里一想,村长会那么容易的就放过身边睡着叛徒的自己吗?
此刻,几乎所有人的心中,都是这样想着的。因为没有了光亮,在听不到分针滴答滴答的转动声时,黑夜总会让人产生一种误解,那便是在夜晚的时间,是过得如此的漫长。
晏柔维持着蹲姿已经过了许久,久到她已经产生了一种自己的双腿已经离家出走的错觉。在所有的村民都离开了广场,确定周围再也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同样维持着蹲姿的封简迅速站起身,站的犹如一根电线杆一样稳,然后他一把将晏柔捞起来,让她扶着自己的胳膊,稳住了身体。就像是漂流在大海中的人终于找到了一块儿浮木一样,晏柔紧紧的抓着封简的胳膊,待自己双腿的麻木感散去了不少之后,她才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晃动了下双腿,接着放开了封简的胳膊,让自己勉强的站立。
之后,两人离开了草丛,晏柔帮着封简将头上的落叶摘掉,顺带感慨了一番她家老板那茂密的头发。“现场会议听得怎么样?”乖巧的弯着头,待晏柔手放下之后,封简开口问着晏柔。提到这个,晏柔叹息了一声,说道:“怎么说呢,先是惊讶,接着是震惊,现在觉得有点害怕。”晏柔回想着刚才自己的心情,老实的说道。“害怕?”这一点倒是出乎了封简的意料,他惊讶的重复着,在他的眼里,有自己在晏柔的身边,她无需担心那些事情的。
知道封简在诧异什么,晏柔轻声解释道:“不是说那种害怕,我只是觉得,那些人很可怕,甚至有一种,他们让我觉得,比我见过的那些面部全非,鲜血横流的鬼魂,都要可怕的多,人心啊,真是难测。”晏柔深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