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臣之意,既然娘舅都如此说了,哪里还用得着核实,何氏女先是与傅家定亲,尚未退亲之时又攀附太子,妥妥的背信弃义惑君媚上之徒,赐死已算是大恩。”
“对啊,殿下怎可娶一个劣迹斑斑的女子为妻。”
崔家世代忠直,崔老太傅还当了十几年的翰林首席,进士出身的朝臣几乎都受过他的提点,在朝中威望极高,虽然他本人已经致仕,可是崔杋身为他的儿子,一直以来颇受人敬重,他带头反对,原先一直立身于中立的朝臣,也纷纷跟着倒向。
面对着众臣的一致请愿,皇帝并未有抉择,但也没有阻止朝臣的进言,甚至一改慵懒虚乏,饶有兴致听着。
嬴琅立身于一人之下,巍然不动,重目扫过庭下之臣,众臣交头接耳,声音不大,却是十分让人心烦。
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崔杋的身上。
“崔中丞。。。。。。似乎对何氏很不满,携带私怨。”
崔杋立即道:“殿下明理,臣只是据实以告。”
嬴琅冷冷道:“好一个据实以告,你先是贬低何氏出身和才学,而后污蔑她不孝,那必然是了解至深了,孤问你,何氏家学师傅是何人?”
“是。。。。。。是。。。。。。”崔杋被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折了舌头,久久未有回复。
他蹙眉抓着自己的官袍,奈何自己怎么也没关注过这等事情,怎么也想不起来。
嬴琅走下阶梯,在他身前徘徊,余光冷眸,眼神镇定。
“你不知道,孤告诉你,何家一共请过三位师傅,第一个是你崔家的探花郎崔复,你的四堂兄,如今官拜云青光禄大夫。”
“第二位,是松山书院的蒲获蒲佑亭,号称诸子百家无不晓之文。”
“第三位,乃是有当代儒圣之名的云留居士,因故旧在何家授课两年方离去,这三位师傅,教导的是文学,对何氏无不称赞,更有其他女工、书画、礼仪、乐师大家,在平安侯府任教过,对何家次女尤为赞赏。。。。。。”
嬴琅每说一句,都停顿些许,看着崔杋如何应答,眼中流露出的鄙夷和蔑视,让崔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见他脖颈从自以为的正直,渐渐变得弯曲低垂,自觉惭愧,嬴琅继续厉声道:“你连何家家学师傅是谁,都未曾留意,又怎么知道何氏在幼时不听教导,有没有尊师敬道?”
“再者,你说她不敬嫡母,孝心不表,可世人皆知,何氏女曾在外施粥行善,只为母亲求得安康,上感天地,曾长跪于道观亲赐灵药,晨昏定省,无不恭敬侍奉,倒是你那身为嫡母的妹妹,身负气死婆母的传言,不知可否为实?”
“你说何氏与傅家早已定亲,可婚书何在?信物何在?两家媒人是谁?怎么京城之中,从未有人吃过他们的定亲喜宴,难不成,平安侯府竟然苛刻女儿,连个定亲宴都无?”
嬴琅转而看向居于朝臣之中,恨不得此刻隐身的傅侍郎,问道:“傅爱卿,难道你的儿子定亲了,你也不摆上几桌吗?”
傅侍郎忽然被点了名,当真是想一嘴先骂崔杋这个没有眼力见儿的大舅子。
他惶恐出列,缓缓躬身回道:“殿下,众所周知,臣有二子,长子娶妇太原刘氏,次子从无婚约,崔大人所言,臣一无所知,况且,臣与平安侯从来无结亲之意,不知是不是崔大人记性不好,记错了。”
此话说完,崔杋已经是汗涔涔湿了衣襟,战战兢兢跪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怎么也没想到,太子不仅对何家之事如数家珍,其中袒护爱切之意,更是昭昭告于天下,没有一丝遮掩,他这一次,不仅没有将事情办好,反倒是自己的位置岌岌可危。
得罪了太子,将来他登基之时,怕就是秋后算账之际,此生仕途,算是到头了。
嬴琅再次问道:“崔中丞,你污蔑自己外甥女,诋毁未来太子妃,意欲何为?该当何罪?”
崔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