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楚兄,我已经说服住在这间学舍的同窗换位置了。离你住的地方近一点,以后也方便一起讨论问题。”
“是啊,楚兄,所以我也厚颜搬过来了。”正说着,陈子方也从那间屋子走了出来。
好吧,楚辞想,抱团取暖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往后若再想过睡到天边泛白才起的日子就难了。这群人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乡试班。可以说,乡试班的教舍是整个县学金钱投入最大的了。
一共三进院子,甲班在第一进,除了位置宽敞之外,每人每月都可以领八钱的膏火银,用于点油灯蜡烛的额外支出,其实也算是变相的奖学金了。其他的一应福利也是比较好的。
乙班在第二进,这个班的人每月可领四钱的膏火银,其他待遇比甲班略降一等。
丙班在第三进,不仅没有钱领,而且冬天时炭火也比前两进院子要少一点。
这种快慢班和奖学金制度,初出来时惹人诟病,但它对于激励学子的向学之心作用十分强大,所以即使有人反对,还是推行了下来,正规的学校现在都是这种政策的。
方晋阳和陈子方进了甲班,楚辞和张文海则走到最后一进。他们到时,里面差不多已经坐满了人,只剩下最后一排还有几个位置。
他们自己来晚了,倒也怨不得别人,于是楚辞和张文海找了一张相邻的桌子坐了下来。
“唉,有些人真是丢脸啊,原本在那高高在上的甲班,这次竟沦落到丙班来了。嘴皮子再厉害又有什么用,你说是也不是?”朱杰故意和旁边的人大声说笑,为的就是要引起楚辞的注意。
上次他羞辱楚辞不成反被他打了一拳,而后楚辞又在山长面前狡辩,说什么字库塔,惹得他挨了罚,将脸面全都丢尽不说,还吃了齐旭一顿排头。
现在楚辞竟也到了丙班,这可是他的地盘,不把人整出县学,他就不姓朱!
楚辞坐在后头听了,微微一笑,并不与他一般见识。张文海也不太清楚这一茬,也就没把朱杰说的和楚辞联系起来,但感官上,他却对这个言辞刻薄的书生产生了一点恶感。
“喂,那位楚兄,你为何不说话?是不是被我说个正着,故而无言以对了?”朱杰见楚辞不说话,竟从位置上站起来朝他叫道。
楚辞本不欲理会他,但别人都指名挑衅了,再缩着还有什么意思?
“原来朱兄刚刚是在对在下说话,在下见你看着身旁学子,还以为你在说他,真是失礼了。朱兄刚才所言,恕在下不敢苟同,但非礼勿言,在下也不欲徒生是非,故而缄默不语,非是无言以对。”楚辞面向朱杰,带着一丝纵容的表情看着朱杰,就像是长辈面对正无理取闹的小辈一样。
“我就说嘛,似楚兄这般口舌伶俐之人必是准备了一席话来辩驳我的。”朱杰冷冷一笑,“只是我说的难道不对?你从甲班沦落到了丙班难道不是一件丢脸的事?”
“呵呵,尔等以掉落丙班为耻,吾却以掉落丙班而羞恼为耻。人生在世岂能事事顺心?马失前蹄也是常有之事。若每次都要为之羞恼懊丧不已,岂不是更耽误时间?还不如将这份羞恼化为动力,催促自己更加勤奋刻苦地学习,方才是正道。”楚辞说的正义凛然,不禁赢得了很多学子的认可。
他们有的是从乙班掉落,有的一来便是丙班学子,平日里遇见甲乙二班的学子,都忍不住有些自惭形秽,于学业上也是一种松懈的状态,觉得自己比不过其他人,只要保住丙班席位便可,别被县学赶了出去。
但今日楚辞这一番话振聋发聩,竟将他们的上进之心重新激起了。
第51章吃醋的夫子伤不起啊
“说得好!”
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个面色严厉,鼻翼两侧有两道深刻的法令纹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先看了看下面的学子,然后说道:“好一句,吾以掉落丙班而羞恼为耻!向学之心本不在外,而在于尔等内心。若因外界而产生退缩逃避之心,实非他人之过,尔等需自省其身才是!”
“祝夫子有礼了!”学生们一同起身,“夫子训诫吾等铭记于心。”
“坐下吧。现在打开《孟子》,今日我们讲《梁惠王上》这一篇。”祝夫子在位置上坐下,先让大家读了一遍,而后又挑了几个人起来背诵。
这些东西在县试时都要考到,若现在还有不会背的就奇怪了。此目的不过是为了让学子们不要松懈,以免时间太长而忘记了。
之后先生开始讲解,从词语的注释讲到整篇的翻译。底下的学子们看似认真听,实则有些索然无味,因为他们已经背过这一篇文章和《孟子集注》了。先生讲的很多都是书上有的,只不过没有那么详尽罢了。
楚辞却听得很认真,不止如此,他还拿着笔在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此举惹得祝夫子都连看了他好几眼。
一旁的张文海看见了之后,便悄悄对着楚辞打眼色,得到楚辞疑惑地眼神后,他小声问道:“楚兄,你在写什么?夫子看你了。”
楚辞一时没听清,张文海便又问了一遍。
这下不止楚辞听清了,就连台上的夫子和其他学子都听见了,因为他问的时候,先生正好停了下来。
“你二人窃窃私语所为何事?”祝夫子板着脸眼神不善地盯着张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