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偌在里面听得见外间的动静,护士长的话她一字不落的听到了,很快,走廊上彻底安静下来。
江偌侧躺下闭上眼,心绪依然纷呈难以平静。
刚才陆淮深有些话几度让她心软,她尽量不去看他神情,怕自己又一时糊涂,再次踏进他营造好的骗局。
果然,陆淮深就不该走深情路线,太容易动摇人心,哪怕她已经再难相信他,那些话她依然觉得很是动听。
可仔细回想,她可不就是这么被他一步步骗下来的吗?
尽管这样想,江偌依然无法避免地回想着他说那些话时的低哑嗓音,充满着恳切,在陆淮深身上看见如此饱满的情绪,实属难得。
……
“既然是你心甘情愿,是你先靠近我的,就不要着急离开。”
……
“我不会伤害你,能不能相信我?”
……
“若我现在希望你不要计较,是不是不可能了?”
……
江偌蜷缩着,捏着被角抵住下巴,眼角湿润,酸意漫上鼻尖,她忍不住溢出一声细微颤抖的隐忍哭腔。
陆淮深下楼,乘电梯直入地下停车场。
驱车离开医院一段距离,将车停靠在路边临时停车位上,从烟盒里捻了根烟点上。
这路段人不算多,处于医院背面街道,通往一处老式住宅小区,林荫挡住部分路灯的光线,陆淮深降下车窗,影影绰绰中,吞云吐雾时烟光乍明乍现。
胃部的痛楚,短暂地被尼古丁平息。
抽到一半,电话响了,陆淮深眼皮都没动一下,仰面靠在车座上,半垂着眸,轮廓紧绷。
直至抽完整支烟,陆淮深才拿起手机,将电话回拨过去。
贺宗鸣是专程打电话来关心他的情况。
接通就问:“你现在在医院呢?”
“没有。”
贺宗鸣问:“那你在哪儿?”
“医院附近。”
贺宗鸣:“……”听这抑郁的嗓音,徘徊在医院附近,是没敢进去还是被赶出来了?
他问:“你吃饭了没?正想找你说点事,一起吃个饭。”
贺宗鸣不辞辛苦地从大老远赶到医院附近的馆子,按照定位找来的,要不是在外面看见了陆淮深的车,他还真怀疑自己找错了。
两间小小的门面,几张大小不一的桌子都被食客占据,空间看起来相当拥挤,并且人声嘈杂。
这附近的餐馆基本都是来医院探病的家属光顾,贺宗鸣穿过狭窄通道往陆淮深那桌走去的时候,就听见一桌在说谁谁快不行了,那桌在说医院太坑这么久查不出病因钱倒是一把一把地交,干脆不治得了。
陆淮深靠着椅子坐着等菜,贺宗鸣在他对面坐下,环视一圈,见各个桌上冒着食物的热气,在天寒地冻的夜里,看着就暖和。
他戏言道:“我可是难得见你这么接地气。”
陆淮深说:“不是说找我有事?”
贺宗鸣一拍脑袋,“哎哟,突然忘了什么事了。”
陆淮深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贺宗鸣瞧他这心思不振的思虑模样,心想估计是跟江偌的之间不太乐观。再一细看,疑惑道:“我瞧着你怎么还有点病恹恹的?”
陆淮深昨天一晚没睡,白天又是开会,又是公司陆家和医院三地来回奔波,加上胃痛,他忍痛许久,脸色已有些发青。
贺宗鸣忽然想起来,惊了下,问:“你不会是老毛病犯了吧?”
陆淮深说:“不碍事。”说完端起面前的热茶喝了一口,又给贺宗鸣倒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