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商望着视频里的?她,安静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那句话有些难以启齿,但在这个时候,虞楚熹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沉默须臾,接着道:“好像是我爱你,但你是自由的?。”祁商微怔了下,虽然那句话听?起来不像是正式告白,不过是借由上个话题,讲出的?网上曾流行的?一句话。可他心里还是被触动到了。他唇边勾笑,掩了心事:“虞楚熹。”“干嘛?”“俗气。”“……”虞楚熹皱了下鼻子,在他面前像个调皮的?小猫:“觉得俗气是吧,行,那我以后不说了。”祁商哑着声音道:“那不行,以后还得说,多?俗气我都爱听?。”虞楚熹没?理他。片刻之后,她跟他讲:“祁商,其实你可以跟我暴露那些负面情?绪。”祁商微抬视线:“怕次数太多?,烦着你。”因为缺觉,他眼神有些分散,双眼皮褶子深陷,看起来有些疲惫到睁不开眼的?感觉。看着他那副模样,虞楚熹心疼不已:“没?事,我不怕你烦,你随时找我都可以的?。”祁商抿着唇,微点头,却没?说话。这时,他的?手?机传来电话铃声,是父亲祁绍康找他。“我这边有个电话要接,先挂了。”“好,你先忙。”祁商挂断了视频,接通了父亲的?电话。“父亲找我有事吗?”他语气沉凉道。电话那端的?祁绍康罕见的?没?挖苦他,也没?训斥他,只是语气深沉的?通知了他一件事:“你母亲在国外出车祸了。”听?到父亲的?这句话,祁商不由得怔在了那里。他指间的?烟头突然滑落,掉落在地上,烟灰四散。烟头的?火光熄灭。像是心底刚刚亮起的?微光,也跟着逐渐泯灭。祁商康的?声音从电话那端再次传来,跟他讲:“你母亲现在在医院,医生说生还的?希望不大,今晚你就跟我们飞过去,见你母亲最?后一面。”45祁商起身,他回?到会议室,跟姜秉川简单吩咐了下。而后就离开了公司。路上,祁商给虞楚熹发微信,简单说了下情况。他并不想她之后从别的地方得知母亲的事?,那样只会令她更担心。虞楚熹得知这?个消息时,她还坐在院子里,已是五月初,傍晚的气?温都有些暖和了。她却在得知祁商母亲出车祸的消息后,手脚冰凉。在那一刻,好像所有劝慰的语言都很苍白,甚至说什么都无能为力?。她只简单的叮嘱他,路上平安,我等你回?来。给祁商发?完这?条信息,虞楚熹望着手机屏幕,但很快眼里的泪水就?模糊了视线。她的心底也跟着一阵揪疼。跟至亲生死?离别?这?件事?,她已经很早就?经历过,但其实在不懂事?的年纪里,母亲的离开,并不会给她带来太大的打击。但那一次,听到父亲晕倒住院,她还是切身感受到了分离的痛苦。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愿意帮祁商承担这?份痛苦,并不想让喜欢的人?也去经历那些撕心裂肺。看着他痛苦,比之她自己深陷其中,其实还要难过。天色逐渐暗下来,直到最后一抹光亮消失,院子里黯淡下来,虞楚熹还坐在那里,好半天都没起身。那天晚上她都不知道怎么度过的。因?为惦记祁商,那晚也没怎么睡好,一直等着祁商的电话。直到隔天夜里十二点时,虞楚熹终于等来了祁商的电话。她接通,对面的人?却不说话。似是能听见那边哗哗落下的雨声。伴着那些雨声,祁商的沙哑的声音终于传来:“赶了过来,却没能见上母亲最后一面。”他那天抵达时,就?被医生通知母亲去世了。上一次跟母亲通话,还是上个星期。但时间?很短,母亲总是叮嘱他两三句,让他注意身体?,便也就?没话可说了。太久不见面,总归会有些生疏,即便是最亲的亲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去年的母亲节,祁商飞往国外,跟母亲待了半天,因?为工作?原因?,他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没曾想,那竟是最后一面。甚至都还来不及计划今年母亲节的行程。回?忆再往前推。祁商想起出道前的一周,怕以后出道行程多,他特意飞往国外去看母亲。抵达的那天中午,母亲给他做了一桌子菜,全都是他小时候喜欢吃的。祁商望着桌上的菜,莫名的有些鼻酸,母亲当初狠心的离开,却又这?么惦记着他喜欢吃的菜。像是在补偿。他突然觉得很委屈。看母亲转身要离开,他唤她:“妈咪。”“嗯?”他望着母亲的背影,看到她耳边的头发?有些泛白,他不禁眼眶泛了红:“妈咪到底是喜欢我跟哥哥,还是讨厌我们呢?”母亲的背影微怔,她顿在原地,背对着他:“妈咪怎么会讨厌你们呢?”“那当初为什么要狠心的离开呢?”母亲始终背对着他:“妈咪在离开之前,其实早就?已经有无数次想离开的打算,却每次都因?为你们心软。”“割舍掉一份亲情,就?好像钝刀割肉般一样痛,妈咪心里也很难过的。”……在异国磅礴的大雨中,祁商看着母亲的面容被白布缓缓遮住,他人?生从此再没母亲这?个至亲。在那一刻,他也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了,那种?割舍掉一份亲情,好似钝刀割肉般的痛不欲生。“虞楚熹。”“我好累。”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像是海上风浪,一浪高过一浪。祁商像个掌舵的船长?,整个船员都需要他,他自然乱不得心,在风浪里穿梭,冷静的处理着每一件事?。总算以为可以暂时风平浪静,得以喘息一下。却不想,接连又来个巨浪,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直接被卷入了海底。尽管跟父亲当晚就?赶了过去,可那一面还是迟了。等祁商赶过去时,母亲已经去世了,他都没听到母亲想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虽然可能像以前一样,母亲只会说他很坚强,不用她操心。可见到母亲安静的闭着眼躺在那里时,祁商还是很想听母亲亲口说出那些话。哪怕只是敷衍他。但从那天以后,他再也听不到母亲的声音了。虞楚熹握着手机,她想安慰祁商一句,可难过的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她只是握着手机,安静的陪着他。祁商回?到榆北市时,已是第?二天的深夜,从机场出来后,他让司机将他送到了虞楚熹的工作?室。下了车,祁商慢慢踱步到虞楚熹工作?室的门口。来的时候,他并没有通知她,怕时间?太晚会打扰她休息。直到看到她工作?室还亮着灯,他才掏出手机,给她发?了条微信。——还没睡吗?虞楚熹:嗯,睡不着。虞楚熹:你那边怎么样,回?到榆北了吗?祁商:嗯。祁商:我现在就?在你工作?室的门口。那边虞楚熹没了回?应,但很快就?听见从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而?后就?看到院子的门打开了。昏暗的灯光下,两个人?相对而?站,还没开口,虞楚熹就?红了眼眶。春末的深夜还有些凉意,祁商穿着单薄的衬衫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像是瘦了一圈,可能这?两天他没怎么休息,眼眶那里泛着青色的印记,唇色也有些发?白,看起来很憔悴的样子。看到虞楚熹,他强扯着唇角,可那抹笑?还没挤出来,泪水就?已经从他的眼眶里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