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朝争议不断的时候,内宫的妃嫔们则在为皇帝的身体和自己的命运担忧。
丹阳宫外的树荫里,就有几个宫女太监正在那窃窃私语。
“这是皇上第几次昏厥了?第四次?第五次?”
“说句冒犯圣颜的话,皇上的身体如今实在是太虚空了。”
“我有个同乡是太医院的,听他说皇上的身子早已垮了,如今只是硬撑着,但凡遇到刺激,很容易就昏厥。他还私下说,以皇上的身体情况,只怕连今年都撑不过去。”
“啊?万一皇上……那继承大统的会是谁?”
“人人都知道皇上中意的是二皇子,如今的裕王殿下。”
“可是裕王殿下毕竟是新贵,安王殿下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也是呢,虽然安王殿下如今的声望有些受损,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裕王殿下也不一定就稳操胜券。”
“其实不管哪个皇子登基,咱们一样都是做奴才。今上也好新帝也好,总不能不要人伺候吧,一样都是伺候人,谁做皇帝与咱们又有什么干系。”
“你的话也没错,哪个皇子登基,对咱们影响有限,可是那些妃嫔娘娘们就不一样了。按照惯例,皇帝去后,内宫有生育的娘娘们倒还好,或者跟着孩子们过活,或者新帝辟一处地方赐住;但是没有生育的娘娘们,要么殉葬,要么进庙里清修,要么就住冷宫。新帝一登基,这些没有子女的娘娘们一辈子也就算到头了,后半生只有孤苦等死。”
“啊?!咱们宫里头,除了先皇后,可只有尹淑妃生育了一位公主啊。”
“那岂不是说,连丁贵妃,也要殉葬?”
“所以说,要是安王殿下即位,丁贵妃是他亲姨母,少不得挣个太妃当当,只有比现在更加荣华富贵;而要是裕王殿下即位,那就……”
这些宫女太监们虽然都是奴才,但在宫里工作这么久,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不少,说出来的话也都由切实的道理。
他们的这些对话,却被刚去长寿宫探望过金太后、回到丹阳宫的丁贵妃听个正着。
回到丹阳宫,遣退了其他人,丁贵妃只留罗三娘在身边说话。
“你也听见了吧,如今连宫女太监都知道,我们这些嫔妃都是要倒台了的。”丁贵妃满脸冷笑,“怪不得如今连我的吩咐,底下都出现阳奉阴违了。”
罗三娘道:“娘娘如今也不指望皇上了,又何必跟这些奴才怄气。”
丁贵妃挑了挑眉:“倒也是。”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压低声音道:“怎么样?东西送进来了么?”
罗三娘道:“已经送进来了。据说是八百年的老东西,可费了老大的劲。”
丁贵妃嘴角轻扯道:“就是要年头越久才越好,越是年头久的,效果便越大,咱们既然要做这惊天的事,自然要一举成功才行,否则便是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了。”
罗三娘不无担忧道:“可是,娘娘,万一不成功,或者露了马脚……”
丁贵妃抬手阻止了她的话,脸上划过一抹决绝。
“皇上不给我留后路,那我也没必要替他尽忠。况且这计策是大家反复商量后的,隐秘不说,那不是还有一个替罪羊准备着么,没那么容易怀疑到我的头上来。”
罗三娘想了想,也没再说什么。
如今丁贵妃跟安王赵容止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大庆宫。
太医刚刚看着赵晟吃了药,道:“皇上,如今最要紧的,是保重龙体,切记不可劳心费神。饮食上也以清淡滋补为宜,切记不可吃燥热、生冷、刺激的食物。”
赵晟疲惫地闭着眼睛。
顾太平道:“太医放心,这些忌讳,奴才都记着的。”
太医便不再多说,拎着药箱退下了。
赵晟这才开口道:“昆马那边的事情,商议得怎么样了?”
顾太平道:“三位皇子召集大臣们商议了几次,如今倒有两个主意决策不下。安王殿下的意思是,先派人出使昆马,与他们谈判交涉,弄清楚事情真相,若嘉期公主真是清白的,咱们自然不肯让公主受了委屈,势必要跟昆马国要个交代。”
赵晟哼了一声:“他难道怀疑公主真的有弑君谋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