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俨的目光瞟向了床头柜上六岁的顾展和他妈妈的合影,照片里的小男孩只有六岁,一双炯炯的眸子却极富力量感,像是下一秒就要冲出相框一往无前。“其实有时候,我有点羡慕你。你好像从小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傅俨讪笑,“或许是我爸的光环太大,又或许是我从出生就要什么有什么,我很少能体会到那种完成既定目标的成就感,一直以来,我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傅俨看向床上的顾展,眼前之人与照片里的小男孩重合,“但你是知道的,顾展,或许因为物质条件不好,或许因为物质条件太好,这世上能看清自己心的人,少之又少。你一直都在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有了sngshot,同理,我相信你在这件事上,也不会例外。”顾展没有言语,安静闭目像是睡着了,只是耷拉的眼皮来回地轻颤着。傅俨轻轻将他身后的枕头抽掉,替他掖好棉被,在他耳边叮咛,“累的话就再睡会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他转身走到房门口时,冷不丁听到床上迷糊的人嘟囔了一句:“谢谢你。”不管傅俨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知道了谭芮,又是基于什么样的立场要谭芮来联系他,不容否认的是,谭芮的那番话让顾展心底的一块陈年巨石落了地,让他浑噩的心清晰了不少。他该去正视自己的内心,而不是逃避。他不是个异类,他的感情不需要任何常人眼里正常的情感去掩盖、去装点,他的感情同样值得在阳光下茁壮成长。顾展能看清这一切,与傅俨是分不开的,他这个人成熟又体贴,面对顾展的迷惘,表面上未置一言,背地里却很上心。因为他知道未经他人苦,任何轻易诉诸于口的劝慰都是苍白的,远没有真实的行动来得有效。当晚,傅俨一直到看着顾展喝了一整碗粥,又等他挂完水,才离开回到自己的公寓。第二天一早,天刚擦亮,他又提着早餐进来了。顾展家的门是密码锁,昨天情急之下,傅俨打电话给了他的秘书小陈。小陈是顾展的生活秘书,除了公司的事,还会帮老板安排保洁、采购家居用品等一些琐碎小事,所以知道顾展家的密码。接连睡了一整个白天加一宿,顾展今天很早就醒了,一开始听到密码锁叮打开的声音,他意外地一惊,谁这么一大早的上他家来,保洁竟然会来这么早?然后他听到客厅和厨房有些来来回回的窸窣声,明显来人故意放轻了手脚,似是怕吵醒屋内的人。顾展不禁有些惊慌,这鬼鬼祟祟的,该不会是小偷吧?偏偏他现在还在病中,四肢无力,战斗力直线下降,他撑着身体刚要坐起来,卧室门开了。窗外微亮的晨光透进房间,傅俨对他浅浅一笑,发丝像是洋溢着细细碎碎的金子,“你醒了?”顾展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几秒,点了下头。“吃早饭吗?香菇青菜粥,清淡祛火,有利于扁桃体消肿。”顾展又点了下头。傅俨暗自嘴角上扬,生病的顾总真是又乖又软,半点没有平日的嚣张跋扈,让人忍不住想要照顾他。傅俨很乐意地伺候完顾展吃早饭,又谨遵医嘱按时给他量体温,比昨天降了一些,但还没完全退烧。没过几小时,医生又来给他打上了点滴。药水里有让人想睡觉的成分,顾展没多会儿就眯过了过去。傅俨从他的书架上随手抽了本书,坐在床前的地毯上,一手翻着书,一手焐住顾展手边的输液管子,用自己的体温暖一暖药水,这样经过冰冷的针头滴进血液时能舒服点。快到中午的时候,或许是饿了,顾展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望着床边的人,“你怎么还在?”“周六没什么要紧事,就在这里陪你。”傅俨放下手里的书,凑上前,“是不是饿了?厨房有我熬的粥。”顾展一脸萎靡地嘀咕:“怎么总让我喝粥?一点味道没有,难喝死了。”傅俨温柔地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你发烧了,喝粥好。”“我要吃点有味道的。”顾展眯着眼,砸嘴嘟囔。傅俨嘴角弯了弯,“厨房好像有拉面,我下面给你吃。”顾展一听这话,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半眯的眼倏忽瞪大,没好气地横了傅俨一眼。这都能想歪?!不愧是顾总,生病了反应还是很快。傅俨轻叹一口气,笑怪道:“天天跟一群酒肉朋友,酒桌上嘴不把门,这些荤段子太恶俗了。”顾展不甘示弱道:“你一个会投胎的太子爷,自然可以活得高雅又体面,不用天天应付酒肉朋友。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