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意崇这三百多平的大跃层公寓,当年的设计装修是全权交给了陈辰,后者结合宿意崇的要求,不要什么性冷淡的灰白黑,于是将整体风格的设计都偏向了偏暖色系,布局与设置上也大都选用了布艺、木质、毯子等温柔的元素。
但越加什么,反而还越缺什么。
温馨的布置衬着没有人气儿的家里,更显寂寥,在宿意崇看来,这些温馨与和谐都是浮于表面,其下仍是一片空洞,连带着对陈辰的设计水平都产生了怀疑。
而面对宿意崇的评价,陈辰的则认为是:“我硬件设置没问题,是你这里没烟火气息,你要是整个四世同堂,满家跑上十几二十个小孩,你绝对不会这么认为了,所以说你这么多年就没个在外遗失的私生子啥的?”
宿意崇没理他,并踹了他一脚。
而此时此刻,宿意崇站在浴室里,心情极好地将脏衣服脱下,听着外边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为自己成功将人引诱回来而志得意满。
在他愉悦之时,浴室的门被敲响,迟冬的声音响起:“我在厨房看见了保鲜膜,给你绷带外边裹一层吧,别湿了水,伤口感染……”
“好!”也没多想,宿意崇刚脱了上衣,裤子还没顾得上脱,便那么敞着前去开门,结果条件反射伸了受伤的右手,微一用力,肌肉绷紧,刺痛便瞬间席卷了神经,他忍不住扶着胳膊吃痛叫出声。
“你怎么了?”门外的迟冬一听动静,也顾不得等宿意崇,连忙推开浴室的门,看到的就是扶着胳膊痛弯了腰的宿意崇,“撞到哪里了?”
他第一反应还以为是宿意崇撞到了伤口。
宿意崇摆了摆手,捱过去阵痛,忍着直起腰来:“没什么……使了一下劲……牵扯到伤口了……哈哈哈哈是不是觉得我太麻烦了……”
本是自嘲,不想让迟冬觉得他娇贵麻烦,但这句话却没得到回应,迟冬只低头认真查看他绷带的情况,仔细看着是否有伤口裂开,确认没问题后,才开口说:“您因为我受了伤,我照顾你哪有什么麻烦一说……”
客客气气,公事公办的语气让宿意崇忍不住翻白眼——他想听的可不是这个。
“没什么太大问题,就是你这个胳膊不能吃劲……一会洗澡的时候稍微注意一下……”迟冬将保鲜膜不紧不松地环在了绷带之上,然后细致地将边缘牢牢贴在宿意崇胳膊上,避免进水,“那您有什么问题再叫我。”
该做的都做了,迟冬只求宿意崇不出事,他和林生岁就高枕无忧了,于是退出浴室,去厨房继续准备晚饭,宿意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中是满满的算计。
迟冬这边食材准备一半,那边就听到浴室里的水声中传来宿意崇的呼唤。
无奈叹了口气,迟冬看着案板上的菜,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了一个无底洞之中,没有回头路的那种。
放下手里的菜刀,迟冬进了浴室里,在蒸腾的水汽之中,宿意崇坐在浴缸里,受伤的手架在外边,低垂着头上全是泡沫,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偏头看去,却是紧闭着双眼,表情微微有点痛苦,支吾了一声,不好意思开了口:“泡沫进眼睛里……我单手不好动……”
迟冬认命上前,取过淋浴头,替宿意崇冲去脸上的泡沫,然后拿毛巾擦去脸上的水渍。
湿漉漉的宿意崇看着迟冬,眼神又带了些希冀:“实在不想麻烦你……可是单手洗头真的好难……”
语气着实是不好意思的请求,但那眼神简直露骨得恨不得在就地把迟冬给办了。
迟冬:“……”
一忍再忍继续忍,他十分清楚宿意崇从一开始的一举一动都是诱惑,都是引诱,都是挑逗,都是明目张胆的不怀好意,但偏偏迟冬还说不出个不字。
原因就在于宿意崇胳膊上那道伤口是为了保护他而伤的,在于宿意崇今天被扯进危险之中,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想到这里,宿意崇恨不得去警察局把钱二那一伙人拎出来打到烂。
但心想的如何激昂如何愤慨,现实生活中他只能坐在浴缸旁的小凳子上,任劳任怨给宿意崇洗头发,洗的那叫一个心无旁骛,毕竟他的视线根本不敢乱瞟。
宿意崇专门放了一缸清水,是一点泡沫都没带,那一眼望去可谓是个一清二白,干净分明,宿意崇自认为身材保养锻炼都极佳,即使这两年坐办公室了也没有疏于锻炼,肌肉排布均匀,却不夸张。
他这么大喇喇卖肉似的举动,可惜换不来迟冬一个余光。
“好了。”冲去最后的泡沫,迟冬如释重负地站起身,“外边的食物还没弄完,我出去……”
离开的背影多少带了些落荒而逃。
宿意崇在关门声中,闷声笑了出来,他分明看到了迟冬泛红的耳根。
等他优哉游哉地洗完,裹着浴袍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了几个盘子,上边为了保温倒扣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