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小鳏夫默认般的将头垂得更低,韶陈挑了挑眉梢,转过头看向林好和随后进来的林天。两个婢女脸上都是石化般的僵硬表情,显然内心正在被事情的真相所震撼。
看到没?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版案例。如果她真的随随便便就往府里领人,指不定一个公差回来,九天别院就被搬空了!
收回机会教育属下的视线,韶陈无视两个婢女内容复杂的回视,再度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跪在面前的小鳏夫身上。
“……别的先不说。这墙上挂的画,你卖到哪去了?卖了多少银子?”
顺着韶陈的眼神示意,小鳏夫也跟着看了一眼墙上光秃秃的几个钉子,身形明显的犹豫了一下。然后咬着下唇小小声的回道:
“不,不知道对方要去哪里。我只知道她当时是去明滨城而已。那三幅画,一共买了七百六十个银币……”
“什么?”“多少?”
那个价位一说出,屋里的两个婢女都没有压住自己的惊讶,竟然不约而同的惊呼出来。
那是比市面至少高出二倍的价格。
及时压住了自己同样惊讶的声音,尽管心里也在叫喊着“这么高的价位怎么可能有人买?”,但韶陈到底只是偏了一下头,不动声色将先话题绕了开。
“你说‘只知道她’?别告诉我,那个她就是孩子的母亲?!”
这也是引起她惊讶的另一个点。尽管小鳏夫并没有说出来什么,但毕竟是自己曾经抱过的男子,那种不同寻常的闪躲眼神,她实在很难注意不到。
“是,是的。”
啥?
不敢置信的挺直了脊背,韶陈用几乎称得上是“虎视眈眈”的视线居高临下的紧盯着跪在那里更显萎缩的男子,连带着开口的语气都带上了些许森森寒气。
“别告诉我,你还在我这房子里‘招待过’过往的旅客!”
说是招待,顾名思义就是为过往旅人提供身体方面的服务。虽然这种事情在商旅往来频繁的镇县屡见不鲜,但,那一般都是家里等同于不要了的小侍,或者没有任何生活来源的单身男子才会做的事情。无论怎么说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如果这个小鳏夫胆敢在她的房子里做这种营生……
大概是被她那副几乎是在磨牙的模样怵到了。小鳏夫慌乱的挺起自己的腰身,急急的摆着双手连连说道:
“不,不是的!只有那一次!真的!因为那个人长得很像我的亡妻,所以我才……”
这算是越描越黑么?
面对屋内三个人沉默的注视,大概小鳏夫自己也察觉到这种辩解的无力,连带着声音也骤然小了下去,最后干脆闭上嘴低下头,只剩下纤弱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于是……”到底还是韶陈先干咳了一声,打破沉默。
既然不是用“招待”来收取钱财的行为,那她就不打算深究。比较起大部分女子,韶陈对男子在这方面要宽松许多。尽管谷晓语也曾多次对她的低标准和高胸襟表示不可思议,但对她而言,只要对方不是缺乏原则的自甘堕落,那就不是不可接受的。毕竟,她自己也不是善男信女。
有意而为的,话题又绕回到她真正关心的地方来。
“于是,对方是因为和你有过一夜欢爱,所以才愿意用那个价格买下那三幅画?”若是其中包含了度夜费的钱,那么这个价格就可以理解了。当然,依她的标准,对方还是大头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就是。
大概是直白的用词多少刺到了男子。小鳏夫先是脸色发白的咬了咬嘴唇,然后才小小声的说道:“不是的。我们交易,实在那个之前。我们是通过交易才…的…”
闻言,韶陈只是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吧,那三幅画并不是念风雨的真迹。”
实际上,原来挂在墙上的三幅画是她一个叔叔的临摹作品。作为大画师颜青的门徒。虽然那个叔叔自己的原创作品也价值不菲,但他似乎更喜欢临摹念风雨的画作。当然,叔叔的临摹作也不便宜,但因为不是原创又数量比较大,所以在价格上无论如何也及不上原作的一半。如果说,对方是个没有眼力的,再加上小鳏夫的秒口巧言,将临摹作误以为是真迹的话……
“对方的确是有所怀疑,而且我也没说那三幅画是真迹。我只是说,我对画作不太懂,但知道作画之人是大画师颜青的门下,而这三幅画,是从陈家的……长女那里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