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冀南:……这小子是不是亲生的?
“方冀南,你去买肉。”冯妙高兴地推他,“快去,咱那鸡得留着下蛋,正好搬新家,给小孩买点儿肉吃。”
结果小二子不鸣则已,金口一开,语言就开始快速发展,没几天就会叫爸爸、哥哥、姥姥、吃、要……再接着开始说两个不是叠字的词儿,姥爷、太爷、小舅,还有打你、回家、拿来……说话不贫,慢吞吞,吐字却很清晰。
跟大子一比,这就是一个迟钝的娃。大子说话走路都是一周岁左右。
一晃到了年底,秋收冬藏,生产队一算账,冯妙家光荣地成了超支户。
没办法,他们四口人在生产队分口粮,可实际能出工干活的,半个人都抵不到,人家十来岁的半大小子还挣半个人的工分呢,到他们家,冯妙一个人带俩孩子,一大家子都舍不得孩子受苦,冯妙就很少出工,统共没干几天活,加上暑假方冀南上了几十个工。
方冀南不着急,集体主义好,横竖饿不着。
冯妙也不着急,她知道大集体的日子就要过去了。
腊月初二,大寒节气,阳历已经是77年1月中,方冀南晚上放学回来天就黑了,四口人点着油灯正吃饭,爷爷忽然背着手来了。
“爷爷来了,您吃了吗,我们煮的麦仁粥您尝尝。”冯妙赶紧放下饭碗站起来,让两个孩子叫太爷爷,方冀南则忙着去拿椅子。
“不坐了,冯妙你带孩子吃饭,冀南,你吃完了去大队部一趟,我有点事儿。”
爷爷摸摸大子的头,就背着手走了,夫妻俩忙起身去送,老爷子摆摆手叫他们别送,该吃饭吃饭。
老爷子当了几十年老村长,可大字不识几个,没啥文化,经常使唤方冀南做这做那,做一些写写算算的事情。不过忽然亲自跑来叫人,也没说干啥就走了,冯妙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寻常,放下碗望着方冀南。
“你们好好吃,我去看看。”方冀南几大口喝光碗里的粥,对上冯妙幽黑的眼睛,笑道,“没什么事儿,估计又使唤我。你说大队部的活儿老使唤我,爷爷也不给我算工分。”
踏着冬夜的静寂,方冀南匆匆走进大队部。大晚上,老爷子独自坐在屋里,烤着火盆等他。方冀南关好大门,穿过大队部黑漆漆的院子,走进屋里。
“爷爷。”他走到爷爷对面坐下,安静地望着老爷子。
“冀南来了,”老爷子两手拢在火盆上烤,顿了顿说道,“今天上边来了两个人,公社的人陪着来的,找一个67年秋天首都来的知青。我说没有,咱村最早的知青也是68年年初,冀城来的。”
爷爷磕磕烟袋锅,问:“你琢磨这拨人,这是干啥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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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不速之客
方冀南1967年8月离京,几经波折,辗转停留了好几个地方,更名换姓,四个多月后才来到冯家村。
所以即便有人怀疑和追查他,信息也对不上。
“两人也没说别的,我把他们打发走了。”老爷子问,“有没有可能,是你家里人找你?”
“不大可能。”方冀南道,“眼下形势不明,要是我家人找我,我父亲总该有一点消息,就算人死了,要给他平反,也该有个平反的消息吧。”
当时纷乱的情况,加上几经辗转,恐怕就连当初送他离京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具体下落。方冀南能够风平浪静在冯家村生活九年,不管谁找他,他倒也不是太担心。
“那就别管了。”爷爷摆摆手,“那咱就安心过年。今年你们四口,还是带两个娃到老宅来过吧,大过年家里没小孩闹腾,都不热闹。”
“行啊,您不嫌他们皮就行。”方冀南笑道,“振兴过年探家回来,再把他未婚妻接过来,家里一准热闹。”
正月初十,冯振兴从部队上回来了,当兵三年多头一次探亲,正月十四一番忙碌,把他未婚妻接来“认门”。
两人虽然订婚一年了,实际上还没真正见过面,相亲相的照片,不过两人一直书信来往,似乎挺合得来。结果十四那天见了面,两人反倒不好意思说话了,各自脸红臊的慌。
订婚认门要请亲戚来,大姑领着大孙子来吃席,随口八卦起卞秋芬,冯妙才惊觉这姑娘好久不见了。
这姑娘一直也没找婆家,说是谁也瞧不上,瞧不上就瞧不上吧,有时候还要损媒人两句,渐渐地也就没人再有给她说婆家的念头了。她很少出门,也不爱跟人说话,除了上工干活,就整天一个人关在屋里,连自己家里人都很少说话。
“她关在屋里干什么?”冯妙心里好奇,她该死没死,莫不是把人家正牌女主给嚯嚯了吧。
当然,就算把女主嚯嚯了,冯妙半点也不会歉疚,她凭本事活命。
大姑道:“听她弟媳妇说,整天关在屋里看书写字儿。你说她是不是找不到婆家坑的,脑子坑出毛病来了?”
冯妙想起卞秋芬借书的事儿,结果被方冀南一顿吼,连书都忘了拿。然而冯妙不喜欢大姑说话这个语气,就笑道:“看书写字又不是坏事,领袖还号召我们多学习呢。”
“学啥习,我看不是偷懒就是神经病,难不成她还能考状元?”大姑一脸嫌弃地直摇头,“啧啧,这要是我闺女,这岁数了嫁不出去,还作妖装鬼,我一顿打死她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