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冀南太期待这样一个晚上了。身体当然是期待,去年五月份两人分开到现在,从三月中两人重逢,这么些日子了,守着媳妇整天看到吃不到,也得亏他荒得太久,大约是素得都习惯了,居然都没干出什么豺狼野兽的事情来。
可是更多的,还不只是身体的期待,这就像一个仪式,一个信号,夫妻两人终于要回到正常的生活状态了。经历前段时间的压抑冷淡,这段时间的平淡温馨,方冀南想说,这日子真特么不是人过的。
他整个人都像浸润在某种暖暖的旖旎中,脚下的砖墁地面似乎都变柔软了,软绵绵的,轻飘飘出去,倒了水来两人刷牙、洗漱,收拾上床。
也许是太久没在一起了?两人半靠在床头挨在一起,居然各自都生出那么一丝丝不自然的悸动,然后方冀南一翻身,就带着灼热亲了过来。也不分个地方,他一通贪婪又迷恋的乱亲,辗转吮吻,从嘴唇、耳垂再到脖子……
像某种温柔浸润的东西流淌弥漫,一整夜都是他们的,他有的是耐心。
然后冯妙晕晕乎乎中听到院子里刘大妈喊:“小方,冯妙啊,睡了吗,你们听听外头是不是找你们的?”
冯妙挣扎着争取到一点空气,推推他:“……外面。”
“别管他。”方冀南嘴唇都没离开一下。
“去呀,喊你呢。”冯妙顺手掐了他一下,深呼吸缓解那种缺氧的感觉,定了定说,“我觉着,可能你儿子回来了。”
“……”方冀南动作定格足有十几秒钟,懊恼的一声哀嚎,起身穿好衣服,穿鞋出去。
晚上十一点四十,两个信誓旦旦要在爷爷家住一宿的小孩被送回来了。
实在招架不了了。
本来好好的,沈父其实也不是非得留小孩住一宿,他也怕孩子小离不开。白天玩得太高兴了,上午确实几个老战友来看他,可是人家带不带孙子他也不知道,人都还没来呢,他就是想趁机把孙子接来,好跟老战友们显摆一下,看我两个大胖孙子,多好。
然后就一堆曾经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老头儿聚在一起哄孩子玩。下午的时候又跟警卫踢球,又满大院地皮,认识了好几个小伙伴,沈父好容易单独跟两个孙子在一起,要天不给地,要东不给西,要干嘛给干嘛,弄了一大堆好吃的好玩的。
简而言之,此间乐,不思蜀。
俩熊孩子自己都不想回来了,压根不提要走的事,沈父提了一句,说要不今晚就别走了,在爷爷家住一宿行不行,俩小孩很爽快地答应了。
把沈父高兴得够呛,还琢磨着那对爹妈不是不肯搬回来吗,要是小两只常住不走了,挟孙子以令冤家,两个大的早晚还不得乖乖搬回来。
亲情大约就是这样吧,没看见两个孙子之前,沈父也只是念叨他有两个孙子了,沈家有后了,想看看孙子,可是跟亲眼见到孙子不是一回事,一看见孩子,整个心里就忽然不一样了,心都化了,油然而生的那种舐犊之情。
一切都挺好的,俩小孩高高兴兴吃了晚饭,还吃了点心和水果,怕他们撑着还让人带他们去大院里散步消食儿,回来挺乖的跟着保姆洗漱收拾,可以准备睡觉了。
然后俩就不睡了。
那时也就八点多,不到九点钟,不睡,说睡不着,想玩儿,然后家里几个大人就陪着孩子玩,玩到九点多快十点,还是不想睡,睡不着,就嚷嚷要回家找妈妈。
你说沈父好不容易留俩孙子住一宿,大半夜给人家送回去,不说别的,老脸往哪儿搁呀,他这个爷爷管什么用,再说哪能大半夜真送回去,天都很晚了,这么小的孩子早该睡了,好好哄哄呗。
然后费尽心思,用尽花招,变着法子各种哄,几个大人就差没耍猴了,越哄俩孩子越烦躁,已经是平时他们熟睡的时间了,小孩就烦躁,开始眼泪汪汪。明明困得打哈欠了,可他就是不睡。
大子大一点,他也不哭,他就说想回家,眼泪汪汪的自己擦。二子他也不是哇哇大哭那种,他就那么扁着嘴,委屈巴巴,两泡眼泪地看着你,可怜巴巴地:“我要妈妈,我要回家,呜呜呜……”
加起来才八岁半的两个孩子,你能怎么着吧。
沈父心疼坏了,又实在没法子了,大半夜叫人赶紧给送回来。
应该说老爷子经过这么一出,真挺挫败的,孙子还是跟他不亲啊,连自己孙子都哄不好,他这爷爷干什么吃的。
方冀南哭笑不得把二子抱进来,后边还跟着半闭着眼揉眼睛的大子,对上冯妙好笑的眼神,心累。
其实小孩已经困到极限了,二子抱到方冀南怀里就开始睡了,抱进来往床上一丢,翻了个身,给他脱鞋脱衣服都没睁眼,睡着了还偶尔发出一两声委屈的抽噎。
大子似乎也知道自己干了件不怎么有面子的事情,进来后卖乖地叫了声妈妈,就自己脱鞋脱衣服往床上爬,往被窝里拱了拱,一闭眼,也睡了。
方冀南:……祖宗哎。
他这是给自己生了两个小祖宗啊。
等他安顿好两个孩子,盖好被子,再转头去看冯妙,先别说气氛半点都没有了,冯妙本来天天熬夜复习,睡眠就不足,这会儿拢着棉被半靠在枕上,闭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完全被睡意支配着,那样子温柔又纯真。
这都马上十二点了,明天还上班上学呢,方冀南在床边坐了会儿,老半天自己笑了下,也不知是自嘲还是哭笑不得,摇摇头认命地起身,走到床边拍拍冯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