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岁棠也不知自己脸红个什么劲儿。
她完全不理解岑素流对她的执念来自何处,但见鬼似的,她居然找不到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将两人的诡异关系斩草除根。
最后她将岑素流全须全尾送回岑府,岑素逢守在门房,手里的鸡腿换成了肘子。
月明星稀,灯影疏慢,马蹄声从街头响到街尾,岑素逢才算从鄢大人手里接过了自己的宝贝弟弟。
“这姓鄢的没欺负你吧?”
鄢岁棠翻个白眼,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抱臂望过去:“他今日出了汗,恐怕会着凉,你多注意点。”
“噢,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岑素逢将自己恋恋不舍的弟弟拉回身边,“素流,还愣什么呢,进去沐浴。大夫早就说你身体不能颠簸,快让哥哥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鄢岁棠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对兄弟。
岑素流的红签纸依然在她怀里放着,像在发烫,让她心神不宁。但好歹已经把人送到地方,她便打马回身,只道:“三郎,早些休息。”
言罢,她便策马疾驰,很快消失在街坊一端。
岑素逢撕下一块肘子肉,笑得暧昧:“哟,处得挺好嘛?”
他一边说,一边大嚼特嚼,撞了一下岑素流的肩膀:“装了一天,够累吧?”
“……泰安寺的住持传了信。”岑素流原本温柔缱绻的神情顷刻一冷,压低声线道,“我得去趟崔家。”
岑素逢略一抬眉:“崔家?你的江湖朋友倒是义气,连崔家的消息也敢给你。”
岑素流动了动唇,无声一笑:“兴许是大哥的意思,而且鄢岁棠也提到鹿门,我没接话,但她应该是想从我这儿转告给‘岑既明’。”
“你还在为大哥的事自责?”岑素逢也停了玩笑,沉默半晌,“且不论大哥,鄢岁棠为什么会透露给你?怕不是想设圈套坑死岑家,你可别上她的当。”
岑素流不禁摇头:“她一向公私分明,我已经刻意回避了话题,应当不会引她怀疑。”
“那你还要去查崔家?”
“泰安寺人说,崔奉行的腿上有些蹊跷,不像他禀报陛下的‘咬伤’。”
岑素逢恍然大悟:“他在拖你们的时间?”
“很可能是他们也知道,陛下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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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府大多人都已歇下,唯独鄢岁棠的房间还亮着灯。
鄢岁棠换下一身衣裳,跟岑素流折腾半日,她也累得够呛。
然而刚静下不动,她忽然触到那张折叠的红签纸,眼前便又掠回岑素流那张掩着面纱的脸。
肤白若瓷,眉眼秀致。
不论怎么心怀偏见,都不能不肯定,岑素流的确生就一副风流绝伦的好皮囊。
遣词造句也都进退有度,亲近而不失礼节,客气而不疏远。
相处着便如春风拂面,温温柔柔地生出无限暖意。
……啊。
鄢岁棠烦躁地抓抓头发,要命,单从性格来讲,她和岑素流可能真有点般配。
更要命的是,她完全不如想象中那么讨厌岑素流。
岑素流皱一皱眉,她就能愧疚得负重绕城跑三圈。
袭玉敲门入内,为浴桶添了一些香草。
鄢岁棠正值苦闷,信口问:“袭玉,你说一个相貌家世都不差的男人,为什么会非某个素不相识的女子不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