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祝寿,封王加爵,莲城上下都把你的风光看在眼里,”鄢岁棠一勒马首,侧头看向身边仍在从容信步的梅琮,“就不怕太子他们嫉妒你?”
被点名的梅琮也很无奈的模样,耸耸肩,反问:“嫉妒又能如何呢?”
鄢岁棠哼道:“兰子真的心眼比那蜂窝眼还多还密,之前在长恨关他鞭长莫及,可回了莲城,你就是瓮中之鳖。”
梅琮一笑,全没把她的担忧放在眼里。
景成二十一年,梅琮十七岁。
这年天寿,梅琮返都贺寿,所经之城,百姓一路掷果盈车、夹道欢迎。
而后先帝便赐封赏,“襄王”梅琮成为了第一个封王的皇子,朝中动荡,襄王一党风光无两。
“别担心,”梅琮说,“我了解兰子真。”
“只怕兰太师都不敢说他了解这个儿子——”鄢岁棠嘟囔着,忍不住顶嘴,“你能了解他什么?”
梅琮依旧微笑。
“他和你一样,没有主子的吩咐,是不会对同窗下手的。”
鄢岁棠移开目光,但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辩驳的理由。
梅琮继续道:“至于太子……应该不只是我一个人常常忽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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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岁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鄢府,自从在御书房里看到梅玙与“岑则昀”的往来书信,她脑海里便止不住地闪回旧日和梅琮的对话。
其实许多祸患早就可见端倪,连她这样粗心的都曾惴惴不安,以梅琮的谨慎小心,明明不该如此轻易就丢掉性命。
除了岑家临阵倒戈的挫伤,他们失败的根本原因更多还是梅琮对梅玙一向看轻。
他们是从什么时候起,全然不把梅玙放在眼里的呢?
梅玙自幼优柔寡断、良善有余,官家子弟也好、寻常白衣也罢,梅玙都对他们一视同仁,半点看不出储君的架子。
文不如梅珥,武不如梅珏,作为君王的仪表气度也都远在梅琮之下。
就连母族崔氏都不曾决绝坚定地站在他的背后,除却先帝偏宠导致的宫人谄媚,梅玙似乎就只剩兰子真这个伴读对他还算忠诚。
而且连他自己也总表现得清心寡欲,仿佛对帝位毫无想法。
“……姐姐?”
鄢岁棠应声回神,茫茫然看向面前的鄢岁蘅。
鄢岁蘅本来听说她凌晨就被传召入宫,唯恐是惹上了什么祸事,一整个上午都在鄢府战战兢兢地等着姐姐回来。此刻总算见了鄢岁棠的身影,人却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鄢岁蘅不免更加担忧:“姐姐,可是宫里出事了?”
近来崔奉行的死讯让整座莲城都压抑得很,更不提她姐姐还在事发现场,鄢岁蘅虽不至于迷信鬼神,但也有些害怕鄢岁棠因此事陷入麻烦。
“没什么事。”鄢岁棠摆了摆手,习惯性地想要回房独处,却觉手腕处攀上一圈柔软的触感,鄢岁蘅正着急地拉着她:“姐姐,我都听人说了。昨晚有人来过……他为什么来?”
鄢岁棠不觉蹙眉,但不确定她说的是柳燃还是秉欢,索性如往常一样敷衍:“不用你操心这些。太清闲就带上爹去郊外避暑,莲城这天气,只怕再晚几天要把那老骨头都晒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