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的几天季朵的行程非常忙,她和两个独立设计师网站的负责人见了面,还和几个同样是初出茅庐的设计师约了一起喝下午茶,大家初次见面就相谈甚欢。都不是藏着掖着的人,其他人都给她分享了现有的资源,这对她的帮助很大。
这一行说竞争也有,但想出头还得靠真本事加运气。毕竟一个没有任何基础的新手,只要掌握了流程也可以自己做出首饰来,但有没有人买单就不一定了。所谓的独立设计师多如牛毛,真的打出名气的又有几个。不过季朵本身拥有一个皇冠店,这在大家看来都是不错的基础,至少温饱上她不用太担心。
后来季朵还在798艺术园区听了一节首饰设计的课,通过跟人搭讪,被指引着去逛了几家独立设计师的配饰店,跟店主仔细聊了聊。有一个小姐姐跟她说,现在全国各个艺术园区的商业化都越来越严重,房租日渐上涨,很多原先有自己单独店铺的店主,不得不改为和他人合作。最后季朵将带去的项链放在了一家店里,店主仔细地咨询了她的成本价和心理估价,最后商定了一个售卖的价格下限,答应替她摆出来卖卖看。
诸多的周旋让季朵很是头疼,她虽然不怯场,但有点不认人,万幸有小秋在她旁边默默提点着她。每天回到酒店季朵都第一时间扑到床上,哀号:“好累啊……”
“我可是放下自己的生意陪你来的,你还嫌累。”小秋一闲下来就是和店里通微信。
“我知道你最好了!”季朵看她一脸荡漾,就知道是在和男友发信息,突然也想给维今发个信息了,可是她拿起手机又不知该说什么,在输入框里反复写了又删,“不过累归累,还挺有意思的。”
“这才刚开始呢,现在说有意思还太早吧。”
“我不是说这个,”季朵翻身起来,盘腿坐好,揉着酸痛的小腿,“认识这些人就让我觉得有意思。从前我总觉得街上所有人都在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没什么表情,没什么知觉。我想大概很少有人会停下来想一想自己究竟想要怎样的生活了,曾经的我也是这样。总觉得怎样不是一辈子呢,人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必为难自己。直到我认识维今,我才第一次发现原来还有人怀揣着那么明确的目标生活,不畏惧失败,不甘愿随波逐流。是他帮我推开了一扇门,我从那扇门走出来,才发现真的还有那么多的人是有梦想的,他们会妥协,但不会放弃,他们眼睛里的光会将他们和其他人区分开来。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我也想这样活着。”
小秋一脸坏笑地斜看着她,啧了好几声说:“大道理我听不懂,我就听懂一点,那个大叔对你的影响太大了。不过,看起来是好的影响。”
季朵浅笑:“他答应等我回去后,陪我去迪士尼玩。”
“挺好啊,估计这趟回来,你们的关系就能再进一步了。”
“真的?”
“那当然,别管性格多死硬的人,在唐老鸭的屁股面前都会心软的。”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恶趣味啊!”
季朵随手抓过床上的靠垫丢向小秋,小秋眼疾手快地躲过,说着:“小样,你长本事了啊。”然后扑到床上,跟季朵嬉闹成一团。
“你说,他究竟会不会介意我脑袋的问题啊?”闹了半天,两个人的头发被床单摩擦出静电,炸得像鸡窝一样,头对头躺在一起。季朵呼呼喘气,声音里还带着笑。
“他不是没表现出什么吗?”
“现在是,毕竟做朋友怎么都可以啊,可……做女朋友就不一样了吧?”
“别想太多,感情到了这都不是事儿。”小秋伸手从她脖子下面绕过,揽住她的肩膀,“再说了,你这又不是什么绝症,普通人也有点小迷糊啊,怕什么。而且你还有特长,优势大于劣势。”
忽然吴瑛出现在了季朵的脑海里,她想不起吴瑛的脸,却能想起她的姿态、衣服、首饰等等。那个包回家后她上网查了查,六位数的价格令她咋舌。就算她功过相抵,甚至优大于劣,可如果有一个满是优势的人在面前,维今真的会选择她吗?
这种事季朵也就自己想一想,没打算和小秋说。现在也没有证据说明吴瑛会成为她的阻碍,更何况感情的事,她自己能解决。
临睡的时候季朵还是给维今发了条信息,说自己两天后回去,会给他带烤鸭。没过多久维今回了一个字:“好。”
只是这样就足够季朵睡个好觉了。
在谈事情的间隙季朵抽空去了趟故宫,着重逛了钟表馆。在对钟表有了一些了解和兴趣后,再去看那些古董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每一个都精美得令她惊叹,她像只蝴蝶在场馆里纷飞,小秋一转眼就找不到她在哪儿。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的小秋,只能跟在后面无可奈何地翻白眼。到了最后半天季朵才补偿小秋,陪她去逛街,南北方的商场衣服款式也有不同,她俩都买了些新衣服,和不知道好不好吃的土特产。为了新鲜,临去机场前季朵才特意跑去全聚德总店买了烤鸭,只是她们低估了北京的交通,差点就没赶上飞机,真的是在机场广播叫她俩名字的催促里踩着点上的飞机。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重色轻友呢!”坐到座位上心脏还怦怦跳得厉害,小秋抚着心口揶揄季朵。
季朵用手指绕着发梢,不好意思地笑着。
到达上海的时间还早,小秋的男友在机场接机,将季朵送回了家。行李箱都没收拾,季朵就拿起给维今带的特产,又急匆匆出了门。
“刚回来就不能歇歇吗,非得马上过来?”维今万万想不到她会这么快就跑过来。
“烤鸭放久了就不好吃了呀!今晚我就在这儿吃饭了是!”
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到维今的怀里,季朵大大咧咧地瘫倒在了沙发上,这才打算休息一下。虽然她想起了吴瑛站和坐的姿态,也想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不过最后也只停留在想一想。何必学别人呢,她就是她,是不一样的烟火。
她一句要留下吃晚饭,忙的可是维今。总不能两个人只吃烤鸭吧,为了这盘烤鸭,维今又得为她做饭了。架锅把鸭架加水熬了汤,为了提味放了些自己的佐料进去,又加了些蘑菇,没一会儿香味就漫了出来。季朵不住地耸动鼻子,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飞机餐好难吃,她午饭等同于没吃。
“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呀?”她走到厨房,站在维今旁边,看着维今切青菜。
“拿三个鸡蛋,敲在碗里,搅匀,能干吧?”
“能!”季朵忙不迭地去冰箱拿了鸡蛋,然后就端着碗在厨房里晃来晃去,手里的筷子不停打转,“对了,我这次特意去故宫看钟表了,里面允许拍照,我拍了好多漂亮的钟表回来,等下给你看。”
“我很多年前去过。”
“估计展品会有不一样吧。”季朵提起筷子,把碗端到维今近前,问,“这样可以了吧?”
维今刚热了锅,扬了扬下巴:“转圈倒进去。”
季朵伸长了胳膊,把鸡蛋倒进锅里,鸡蛋遇油立刻发出了嗞嗞的声音。这声音在会做饭的人听来很舒爽,在季朵听来很恐怖。她隐约看见油星蹦出来,立刻跳开了三四步,紧张兮兮地抱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