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船渐渐稳下来了,现在就等船身停止晃动,才好做记号。她信目望去,忽然瞥见湖畔柳树下立着两人。那为首的一个,风姿挺拔,长身玉立,虽然远处看来面目有些模糊,瞧那轮廓就很出众。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是皇帝应有的服制。
且说成桓批了一晌午的折子,趁便来湖边散散心,他本来没有留意,还是他身边的侍卫凌睿眼尖:“皇上,那船上站着的仿佛是皇后娘娘。”
“皇后?她不是在宫中静养吗?”成桓皱起眉头,“她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成桓索性往那边走几步,好看得更清楚些。
他看清楚了,江莫忧也看清楚了。她直直地朝这边望过来,发现成桓的五官比她想象中更为俊俏,用“剑眉星目,面如冠玉”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如果不是考虑到性别问题,她甚至想说祸国殃民。
像所有的面瘫帅哥一样,你很难想象成桓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如果不是他脸部的肌肉线条那么流畅,江莫忧几乎要怀疑他肉毒杆菌打多了。
此刻他紧紧地抿着嘴角,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冷淡的目光投射过来,江莫忧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频率稍稍加快,几乎拥有少女时代的悸动感觉。好吧,她一定是发花痴了,但这有何不可呢?男人有欣赏美女的权力,女人同样有欣赏帅哥的权力,更何况这个人是她的夫君。
成桓盯她盯得更紧,江莫忧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没错,就是小说里常常描绘的“她沉溺在他温柔的目光里,连呼吸都快要停止”。当然,成桓的目光一点也不温柔,可是他长得好看呀!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
江莫忧一边鄙夷自己没有定力,一边却觉得口水仿佛要流出来,她情不自禁地抬了一下手,想试一下嘴角是否真的润湿了——就在这一瞬间,她已经失去了平衡,小木船剧烈地晃动起来,江莫忧立足不稳,一头栽进水里。
凌睿立刻便要上前:“皇上,娘娘落水了,微臣这就去救人。”
成桓却一抬手止住他,“你且等等。”他倒要看看,江莫忧是在做戏还是的确有危险。
凌睿心中焦虑,奈何皇命难违,只好置手旁观。过了一小会儿,看到江莫忧在水中扑腾,他再也忍耐不住,“皇上,娘娘她不会游水,咱还是快救人吧!”
“她不会吗?哦,朕倒忘了,那你快去吧。”成桓或许也有几分着急,当然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冷淡。
凌睿得了皇命,解下外衣便要一头扎进水里,可惜已经晚了——不是来不及,而是已经用不着了。江莫忧扑腾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会,便停止挣扎,便矫捷利落地游上了岸,如同一尾游鱼那样灵活。
容心忙拉她起来,只见江莫忧的衣裳已经透湿了。江莫忧却不以为意,她径自走到成桓跟前,湿哒哒的屈膝下去,“臣妾给皇上请安。”
成桓张了张嘴,仿佛想要说些什么,江莫忧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臣妾告退。”说罢,她领着容心从反方向离去。两句话,她已经结束了一次会面。
尽管弄湿的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江莫忧却走得飞快,容心气喘吁吁地跟在后头,还一边追问着:“娘娘,您是什么时候学会洑水的呀?奴婢怎么从没见着。”
江莫忧头也不回地说道:“做梦学会的。”
“啊,还有这种奇梦?”
直至回到寝宫,江莫忧仍觉得遗恨难消。方才水中的那场戏,一开始的确是真的——她虽然会游泳,总得花些时间适应这个身体,后来也许有一点做作的成分,那也是因为她以为成桓会来救她,巴不得发生一点英雄救美的戏码,说不定还盼着成桓给她做人工呼吸。
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发痴也得看准对象。成桓此人分明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哪怕他再厌恶这个皇后,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呀!他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现在就连他那张皮也挽救不了他在江莫忧心中的形象了,成桓万万不会想到,仅仅是一时的捉弄之心,竟会招致这么强烈的恨意。
江莫忧越想越气,现下看来这宫里简直没有一个好东西,妃子们一个个嚣张得像天上的神仙,皇帝又是个冷血无情的爬行动物,受苦受难的只有她这个皇后。
她心头忽然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何时她可以将这些人全部踩在脚下?她演过的那些脑残狗血剧为她的想象提供了支撑:不错,她要成为名副其实的后宫之主,或者更进一步,连皇帝也打倒,譬如说,做掉皇帝,自己当女皇(这个难度系数可能高了点),亦或是成为皇太后,垂帘听政。
当然,想当太后,她得先扶持一位皇帝,扶持别人的孩子是不现实的,因为这宫里的妃子都未有子嗣(真是奇怪);那么,她得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但这样一来,她得先获得成桓的宠爱,毕竟生孩子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
江莫忧的想象力燃烧起来:不错,她一定要获得成桓的宠爱。女人要报复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先得到他的心,再狠狠地打碎他的心,让他痛不欲生。
这时她已经将自己代入到前皇后的角色里了,这么多年她所受过的冷遇与孤寂,她要原原本本地将这笔债讨回来。凭借她多年演反派角色的经验,她做不了长孙皇后那样的贤后,那么不妨成为妲己那样的妖姬,毁了成桓!一统后宫!苏无衣也将成为她的脚底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