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婕妤如同得了重要的情报,立刻找了赵充仪和薛才人过来,也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顿。
薛才人听了欣羡不已:“皇后娘娘也太不惜福了,这要换了是我,哪怕皇上吐出来的,我也有本事给他吃回去!”薛才人长着一张和善的圆脸,可是她的为人一点也不和善,舌头也伶俐得到了过分的程度。
赵充仪掩口吃吃而笑:“才人妹妹惯会说笑的!”
她们都是俏皮的人物,彼此调笑热闹,却没想到苏无衣悄悄从她们身旁经过,全听进了耳朵里。
苏无衣回到良宸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一甩手将一沓白瓷碟子从案上拨下去,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她的贴身侍女彩椒知道她为什么发火,便劝道:“娘娘,傅婕妤那些人一向嘴里没遮没拦的,谁知道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苏无衣厉声道:“皇上身边的小团子亲口传出来的,能有假吗?”
“这……”彩椒语塞,她随即想到些什么,“娘娘,皇后只是呕吐,不见得就是嫌弃皇上呀!说不定她是觉得御膳房的东西不好吃呢?”
“御膳房掌天下珍馐,怎么会不好吃?再说,往日吃得下去,偏偏皇上来就吃不下去了?这矫情的东西,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苏无衣气咻咻地说。
彩椒是个谨慎的丫头,总是试图考虑完全,“娘娘,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譬如说,皇后娘娘有喜了。”
“有喜?”苏无衣惊疑不定的望着她。
“奴婢听人说,妇人有孕之时,常常食欲不振,或欲干呕,这不正和皇后的症状相符吗?”
“可皇上这些日子都没在玉凰宫歇呀!”苏无衣嚷道。
“那是您没瞧见,皇上也不是每次临幸都会有记档的,”彩椒道,“还有另一种可能,那便是皇后的孩子不是皇上的!”她的眸中显出厉色。
“什么,她竟敢与别人私通,是侍卫还是太医,这个淫-妇!”苏无衣抓紧椅上的扶手,立刻便要站起,“本宫这就去告诉皇上!”
彩椒很无语地按住她,“娘娘,事情还没见分晓呢,总得查清楚再说,您现在贸贸然跑去,小心皇后治您一个污蔑之罪!”
“那依你之见该怎样?”
“当务之急是得先确定下来,娘娘不如请一位太医过来,假托为皇后请脉,暗中查实。”
苏无衣想了想,“也好,那你明日请胡太医来良宸殿,就说本宫有事找他。”
主仆俩商量完毕,暗暗筹谋。
江莫忧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一个无意识的举动,竟会引起这么多的猜疑。她没有理会宫中的暗流汹涌,简单地扒了两口午饭后,她便领着容心来到太仪殿,探望她那亲爱的皇上。
成桓大约是批折子批累了,竟趴在案上睡着。年轻的皇帝面白如玉,静若处子,看起来格外文静美好。
江莫忧忽然起了一丝慈母心肠,顺手取过一旁的折扇,轻轻为他扇起风来。发丝被流动的空气带起,有几缕飘到脸上,江莫忧轻柔地为他拨开,触及成桓脸部嫩滑的肌肤,觉得触感良好。怎么,这小子的皮肤比我还好呢,江莫忧发起了牢骚。
她忽然想试试这小脸捏起来会是什么感觉,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在她的指腹与成桓的脸即将相接的一刹那,成桓倏然睁开眼睛。他醒了。
这就很尴尬了。
成桓冷着脸道:“你在做什么?”
江莫忧干笑了两声,“我看到皇上脸上有苍蝇,便想为您捉去,不想您醒了。”
“苍蝇呢?”
“已经飞走了。”
“满口胡言!”成桓冷哼一声,“你来做什么?”
“皇上的玉佩落在我那儿了,我给您送过来。”江莫忧将那块九龙佩取出。
成桓劈手夺过去,冷声道:“玉佩遣人送过来就行了,何必你亲自动手。”他忽然话锋一转,“皇后,你可知罪?”
这一转折来得好不突兀,江莫忧也懵了,早上吃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这家伙在犯什么神经?好在身为一个演员,临机应变的能力是必备的,她立刻镇定了脸色说道:“臣妾不知身负何罪,还请皇上明示。”
成桓背着手,冷冷道:“朕早前就吩咐过,皇后需在宫中静养,无朕的旨意不得出来,如今你却贸然出入太仪殿,岂非有违皇命?”
☆、第5章
江莫忧面不改色地说:“皇上只是吩咐臣妾安心休养,并未正式下达禁足之令,如今臣妾病体痊愈,自然可以出来。再者,昨日臣妾去御湖边,皇上看到了,也并未出言责怪,便是默许,如今却拿此事说嘴,不觉得过于牵强吗?”
成桓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想不到这女子如此伶俐,冷笑道:“皇后自打病好之后,倒是学得牙尖嘴利,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江莫忧微微屈膝行礼,“皇上谬赞,臣妾愧不敢当。其实皇上大可不必这样费心找茬,若真看臣妾不顺眼,废了臣妾的后位就是了,再不然,一条白绫赐死臣妾亦可,臣妾定当谨遵圣意,不敢有违。”
说得这样轻巧,皇后是可以轻易废掉的吗?况且也免不了臣民的口舌议论,成桓待要反唇相讥,江莫忧却已经起身告退,昂然出去了。
她呼吸着殿外的新鲜空气,为自己方才的演技洋洋自得。后宫里多的是温顺婉媚的女子,偶尔来个清冷倔强的,反而更能吸引眼球。她很庆幸自己没有落入演反派角色的窠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