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运转依靠能量,能量的摄取来自食物。到了第二天中午,她已经饥肠辘辘起来,她现在多么希望能吃块糕啊!哪怕再次噎死也无所谓。宁为饱死鬼,不做饿死鬼,现在连这个愿望也无法实现了。
耳畔忽然传来细微的蛙鸣声,虽然很轻,但的确是蛙鸣声。江莫忧侧耳听了一听,惊奇地发现在这种虚弱的境况下,她的听力反而提升了。借着井盖缝里透进的一丝光线,她敏锐地辨认出声音的主人,原来一只青蛙恰好趴在井壁上,距她左手不远的地方。
江莫忧心中一喜,只要是能消化的东西,对她而言都是食物。她蹑手蹑脚地朝那边潜过去,猛地伸出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只小动物捉住。
原来人在生死存亡的关头真的可以激发出潜能,江莫忧的敏捷度成倍提升,轻易获得了一顿小菜。
现在她将那只小蛙捏在手心里,待要下嘴,却忽然犹豫起来。它还这么小,这么可爱,她怎么忍心吃它?况且从小老师就教导过,青蛙是吃害虫的有意生物,不应杀害;即使从健康的角度来讲,它体内有很多的寄生虫,也不适合作为食物。
当然这些原因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真的很难下嘴呀!撕碎了吃吧,未免太血腥了;若是这么闭着眼吞下去,难保它不会在嘴里跳动,说不定还会堵在嗓子眼里,让人窒息而亡。
江莫忧几番梗脖,始终难以入口,就在她这么徘徊的当儿,身畔忽然有一条长绳般的物体游过来,一口将她手上的小生命夺走。江莫忧一个激灵醒过神来,看到那细长黑亮的身躯,心里立刻凉了半截。唉呀妈呀,怎么还有蛇!
江莫忧心惊胆战地盯着它,生怕它冷不丁咬自己一口。好在这条蛇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吞下一个人的能耐,绕着江莫忧游了一圈,便妖娆地扭着身子离开。
她拍着胸口,还好自己命大,不然铁定难逃一死。这个地方实在太危险了,她一定得设法逃出去才行。
上头忽然传来说话的声音,江莫忧心中一喜,看来老天爷始终没有抛弃她。她顾不得许多,立刻大声叫喊起来:“有人吗?救命,我是皇后!”
她接连喊了几遍,外头的人终于听见了——原来是一对老宫女,笑嘻嘻地打井边经过。那瘪着嘴的一个向突嘴的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突嘴姑姑正要答话,苏无衣忽然神出鬼没地现身,她阴沉着脸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忙请了安。瘪嘴姑姑道:“回苏妃娘娘的话,奴婢方才听见井里有人说话。”
苏无衣的眉心跳了一跳,皱眉道:“你一定是听错了。”
“可奴婢听得真真的,那人还说她是皇后娘娘,奴婢想……”
苏无衣厉声打断她的话,“胡说八道,皇后怎么会在井里,真是荒谬!”她缓了缓声气,看着那两人,神神秘秘道:“我倒是听说,前朝有一位皇后就是投井而死的,别是她的鬼魂在呼唤你们罢?”
人越老胆子越小,瘪嘴姑姑唬了一跳,“苏妃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这有什么难的!”苏无衣甩了甩手绢子,“这院子既然闹鬼,封了就是了,找个道士贴些符咒,鬼怪不能出来,自然什么事也没有。”
“娘娘英明。”两人心悦诚服,方安心离去。
待她们去远后,苏无衣便冲着井盖得意地说道:“江莫忧,你听见了吗?我很快就会派人把这里封起来,你就等着慢慢老死在这里吧!”
这个歹毒的女人!江莫忧肺都快气炸了,拼命喊道:“苏无衣,你不得好死!”
“是,我当然不得好死,我得好好活着呢!”说罢,苏无衣不再理会她的叫喊,得意地扭着身子离去,一如方才那条长蛇。
苏无衣思来想去,还是有点不放心,得想个法子一了百了才好,便欲到成桓身边吹些枕头风,可巧成桓先找了她去。
“不知皇上找臣妾所为何事?”苏无衣笑盈盈地坐下。
成桓的眸子冷冰冰的,目光中充满探询的意味,“朕想知道,皇后失踪一事是否与你有关?”
苏无衣心下一咯噔,暗道成桓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转念一想,若成桓真发现了蛛丝马迹,就该直接去寻,也用不着问她了。她定一定神,静静地道:“皇上是在疑心臣妾吗?”
“算不上疑心,朕只想知道究竟。”每当成桓这样僵着一张脸时,周身仿佛有一股强大的气场,迫得人必须臣服于他。
经过这些年的磨砺,苏无衣却也修炼出来了。她心中暗骂,面上却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架势,“怎么陛下以为我会害皇后娘娘么?我有何理由对皇后下手?还是说,在陛下心中,臣妾本就是一个不堪之人?”她一面说着,一面不停地拿手帕拭着眼角,那眼泪恰似断线的珠子直往下掉。
女人的眼泪是对付男人最佳的武器。成桓虽不至于对她产生同情,却感到十分厌烦,只好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朕相信你就是了。”
苏无衣方高兴地收住眼泪,她暗暗得意,亏得她有先见之明,事先在手帕上抹了不少大葱的汁液,才能顺利地流出这许多眼泪来。
现在轮到她说话了,苏无衣小心地道:“臣妾倒是听见些谣传,说有人看到皇后娘娘仿佛跟一个戏子跑了,两人相约着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