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骂朕愚钝!”成桓暴跳如雷。
“不是骂,而是陈述客观事实。”江莫忧停下手中的墨条,“是个明眼人都该看得出来,这分明是苏无衣自编自导的一场戏码,陛下您却偏偏信以为真,不是很可笑么?”
“你以为朕真的相信?”成桓冷哼一声,“朕若是被这种小儿科的苦肉计给骗倒,那就真的不配做这个皇帝了!”
原来他知道,江莫忧心里莫名地松快下来,“那您为何……”
“一个夫人而已,能说明什么?倘若一点小小的恩赏就可以麻痹苏家人,朕何乐而不为呢?苏家兄妹费尽这一番气力,朕自然要成全他们,皇后,你说对么?”成桓露出腹黑的微笑。
江莫忧恍然大悟,自认为明白了成桓的意思:原来他也忌惮苏家,只是还没到下手的时候。她还要问个清楚,忽听小团子进来通报:“蒙蒙达王子求见。”
他来做什么?江莫忧与成桓对视一眼,眼里俱是疑惑。该见的总是要见的,成桓挥一挥手,“让他进来。”
蒙蒙达快步走进,他比蒙芭拉识得礼数,先向两人请了安,继而开门见山道:“臣是为和亲之事而来。”
成桓心下了然,以为他要来求娶成柔,“正好,朕也早有此意,朕之亲妹正当芳龄……”
打断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打断皇帝说话更是大罪,然而蒙蒙达还是勇敢地打断他:“承蒙陛下厚爱,臣感激不尽。只是公主气度高华,乃天之骄女,臣一身微贱,实在不堪良配。”
再委婉的拒绝也是拒绝,成桓蹙起眉头,“怎么,你连公主也瞧不上?”
江莫忧看看气氛不妙,忙道:“陛下不必生气,先听听王子怎么说。”她转向蒙蒙达,“瞧王子气定神闲,眸光坚定,便知已有了心仪之人,不如说来听听。”
蒙蒙达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娘娘说的不错,在下的确已心有所属。”
“哦,不知是谁人入得王子的法眼?”江莫忧来了兴致,她还真没发现蒙蒙达对哪个女子表现出过分的兴趣。
蒙蒙达抬起眼帘,大胆地说道:“是无忧夫人。”
“无忧夫人?”江莫忧惊呼失声,“怎么会是她?”她顺便看了一下成桓,却见他仍是一脸平静。
话一出口便不能收回,蒙蒙达索性直抒胸臆,原来那天他在殿上看得分明,被苏无衣舍己救人的精神深深打动,觉得她是个淳朴善良的姑娘,立意非她不娶。
这剧情真够狗血,江莫忧暗暗汗颜,缓声道:“王子,须知无忧夫人是皇上的妃妾,即便皇上不在意,你父王也不会同意吧?”
蒙蒙达道:“这倒不会,我父王一向很尊重我的意思,况且我国民风开放,不计较这些。”
江莫忧亦有所听闻,哒哒国对于女子的贞操看得不十分重要,易嫁者不在少数,甚至有将先王的妃妾收入后宫的,这样看来就不稀奇了。
不过关键还在于成桓的态度,他若是同意,那一切都好说,他若是不同意……江莫忧也得设法让他同意,毕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成桓露出为难的脸色,沉吟道:“这个……”他悄悄朝江莫忧挤了挤眼睛,江莫忧陡然心领神会:成桓果然是同意的,可是不能答应得太轻巧,总得让蒙蒙达感恩戴德才行。
于是江莫忧发挥自己的专业素养,先厉声呵斥一段,告诫蒙蒙达不该有非分之想,继而软语相劝,请他改寻旁人。蒙蒙达是认死理的人,自然坚持己见,执意不肯改口。江莫忧作出被他打败了的模样,转而劝起成桓来,说宫中美貌的妃子众多,不差苏无衣这一个,何不成全了蒙蒙达,也好建立两国的良好交情。
她一个人把白脸和红脸都唱完了,唱作俱佳,连成桓也觉得佩服。末了成桓作出无可奈何的模样,“罢了罢了,朕服了你们了,既然你苦苦相求,朕再舍不得无忧夫人,也只好将她赏给你,你可得好好待她。”
蒙蒙达喜之不尽,也顾不得身份了,跪下就磕了三个响头,笑容满面地跑出殿去。
这里江莫忧也高兴不已,她甚至拍手欢呼:“太好了!”
成桓瞪了她一眼,“淘气!”
江莫忧作出无辜的脸色,“皇上误解臣妾了,臣妾是为苏妹妹高兴。她在这里地位再高,也不过是个妾室,但若嫁过去,可是堂堂正正的王子妃,将来蒙蒙达登基,她不就是王后么?况且蒙蒙达这样喜爱她,她一定会称心如意的!”
成桓如何不知道江莫忧心中所想,只是懒得说出来,况且江莫忧口齿这样伶俐,连他有时候也不是对手呢!
江莫忧回到殿里,仍然雀跃不已,这真是天助她也!不费吹灰之力就拔除这颗眼中钉,省却多少气力。苏无衣这一和亲远嫁,从此再也不能回来,她就不能再兴风作浪了。何况王妃的地位虽尊贵,那边塞可不是好住的,顶好来个水土不服,让她生一场大病,或者慢慢消耗而亡,从此一了百了。
她在殿中走来走去,编织着美好的愿景,觉得身心说不出的舒畅,连容心也为她高兴,主仆俩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生了傻病。
苏无衣得了这个消息自然大吵大闹,才升了夫人,立刻就要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苦,她才不干!她先跑去找成桓,成桓却不肯见她,只派身边的首领太监传话,让她好好准备,安心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