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话做什么呢?”江莫忧笑道,“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最喜欢演戏,现下可好,演惯了喜剧,演个悲剧挑战一下也不错呢!我该谢谢你才是。何况也未必是悲剧,应该是正剧,我可不会给自己的人生安一个悲哀的收梢。”
她这话不全是造假,江莫忧有时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勇气,激励她奋力抗争,不肯服输。事实上,仅仅是对于苏无衣的厌恶这一条已经足以激发她的斗志,她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无衣笑到最后,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不管她起于何种目的,她的话的确给了成桓一点安慰。他拍拍江莫忧的手背,表示自己愿意相信她。
这才对。江莫忧微笑道:“那么太后那边……”
“还是先瞒着吧,我不想让她老人家担心。”
她是成桓的生母,又不是成桓的亲母,但不论如何,她总归是一位母亲。江莫忧微微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肚腹,轻轻道:“好。”
宫外尽由苏正楠的人把守,宫里又遍布苏无衣的眼线,江莫忧简直寸步难行。苏无衣阻断了她所有求救的去路,江莫忧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心看顾好成桓,陪着他等到最终的结局,她感到相依为命的渺茫与欢喜。
每常总是江莫忧服侍成桓用药,这一日午间,苏无衣却亲自端着盘子进太仪殿。成桓一见她便拧起眉毛,“怎么是你?”
“怎么,陛下不高兴见到臣妾么?”苏无衣笑盈盈地走近。
“是。”成桓毫不客气地答道。
苏无衣的笑险些凝在脸上,还好她有涵养,忙用手抹了一把,将那笑容化开。她轻轻将一盏黑乎乎的汤药放在成桓床头,亲切地道:“臣妾给您送了药过来,快趁热喝了吧!”
“我可不敢喝,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毒死我!”成桓别过脸。
真是荒谬,老娘若想毒死你,早就下手了!何必如此费事?苏无衣觉得脸上的笑意都快撑不住了,索性僵着脸道:“陛下怎么说这样孩子气的话,臣妾……”
“不必劝了,我不会喝的,放那儿吧。”成桓冷冰冰地瞧着她,“我知道你来肯定不是为了这个,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陛下怎么把臣妾想的如此功利,难道臣妾就不能来看看您吗……”苏无衣犹自惺惺作态。
“你再不说,我就睡下了。”成桓微微闭上眼,仿佛真个要小憩一番。
“我说,我说!”苏无衣不得不开口,“中宫失德,臣妾希望皇上废除江氏皇后之位,改立臣妾为后。”起初还有点尴尬,后面就很流利了,老实说,她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比江莫忧更适合皇后一职。
“不行!”成桓断然拒绝,“别的朕都可以答应你,废后是万万不能。”
苏无衣的梦想被毫不犹豫地击碎,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丞相的位子可以改立,皇后为什么不可以?难道你不想要命吗?”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还是这句话。对朕而言,皇后比什么都要紧,她是朕最重要的人。”成桓的神情懒散而坚定。
苏无衣不爱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她仍然嫉妒,“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为她?她哪一点比我强?”
“她哪一点都比你强,你这辈子都比不上她的,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这些话句句戳中苏无衣的痛脚,她恨不得冲上去对成桓拳打脚踢,顶好再咬下几块肉,才能稍稍解气。可是她不能,这个人留着还有用,苏无衣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冷声道:“陛下,您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你一定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的!你等着吧!”
江莫忧来到太仪殿门口,正好见到苏无衣怒气冲冲地从里头出来,她这些日子气势大得很,自然顾不上给江莫忧请安,江莫忧也懒得理她。江莫忧径自进去,问道:“苏无衣来过了?”
成桓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江莫忧一眼瞧见床边的汤碗,语气里很有些醋意,“看来皇上已经喝过贵妃的药,我这碗药怕是派不上用场了!”作势便要将手里那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往地下摔。
成桓连忙接住:“欸,你这是做什么?你看那碗里都是满的,就知道我根本没有喝她的药。”
“那么你为什么不喝呢?想必是光顾着看人,连喝药也忘了吧?”
成桓瞧她越发来劲,不禁哭笑不得,“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她压根就不是来给我送药的,而是另有目的。”便将苏无衣令他废后的那番话原原本本地讲出来。
他本以为江莫忧会赞颂他的坚贞,谁知江莫忧却抱怨起来,“你这个傻瓜,你干嘛不干脆答应她?”
成桓愕然,“怎么,你希望她坐上皇后之位吗?”
“我当然不希望,可眼下要紧的是摆脱当前的困境呀,你便敷衍她一时又怎样!苏无衣为人浅薄,一旦坐上高位,一定会得意忘形,露出马脚,你再趁机哄上几句,没准就能揪住她的小辫子,咱们或者就能脱身了!”
“我答应过你,皇后之位永不更易,这个承诺我一定要做到。”成桓牢牢抓紧她的手,按在他胸膛上,目光坚定,“可是让我虚与委蛇地哄骗别的女人,恕我无法从命,因为我眼里已经被你完全占据,见不得别人了。”
江莫忧戳了一下他额头,又是哭又是笑:“你这个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