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设有多处膳堂,弟子们有条不紊准备食物,艾伦蹲守的这处是专门做活菜的,顾名思义就是“活”的菜。将寅时捕上岸的苏眉鱼放在砧板上,细长的窄刀切入鱼肚,剖开,剔骨,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落在刀身背后的鱼肉薄厚均匀,带着软软的仿若绽开的香味,艾伦撇过脑袋,反身躲在窗户底下咽了咽口水。
得想个办法把人引开,眼珠转动,他看到地上的一块石头。
“呯!”
“谁?!”有弟子冲出屋子,在他们探头张望的时候,木窗下伸出一只手,最后几片鱼肉消失,灰布倏地掠过了窗户。
“啊!”
突然的大喊,惊到了某个做贼心虚的人,艾伦鼓着嘴巴,不断捶打胸口。
“黄老,怎么了?”
窄刀噌得滑过一道亮光,“封锁现场,有人偷鱼!”
艾伦自作聪明,以为最后几片肉不会被发现,殊不知大厨经验丰富,早已烂熟于心,一眼看出不对。
“那边,追!”三名弟子浩浩荡荡从树下经过。
树上,艾伦手指拈着一片鱼肉,鱼肉雪白晶莹,只是撒上一点酱汁,味道便甘美无比,他一脸想吃又舍不得的样子。躺回棺材噢不,是箱子的时候,他嘴边一圈灰布有点湿,野兽一旦开了荤是停不下来的。
树影婆娑,阳光刺眼,一名弟子却打了个寒颤,“黄老,今天‘他’来过了吗?”
中年人用刀刮了刮石台,头也不抬道:“来过。”
远处林中,灰布晃动,艾伦手肘撑着膝盖,往嘴里塞肉,那些弟子总是被他低级的动作引开,即使最后反应过来,也会追错方向。
他不觉得像这样躲躲藏藏有什么问题,因为没有人能抓住他。
落到地上,艾伦沿着一直走的小路回去,途中碰上了隐秀宫的弟子,无奈拐进另一条路,路愈走愈僻静,他凝神关注,脚步愈发轻微,直至悄无声息。小路消失,前方豁然开朗,一口四壁镶嵌着巨石的寒池出现在他眼中,艾伦踮起脚尖朝里瞥了一眼,白雾茫茫,寒气缭乱,此时巨石上一角黑色引起他的注意,顺手取之。
池水翻动,艾伦隐蔽,眨眼已是十里之外。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寒池爆发了惊天动地之势,犹如下了一场暴雨。
月下,艾伦举着一块物事,对着月亮前后摆弄,箱子被他搬到了偏殿,靠窗,是个不错的位置,他已经将这处行宫当成了自己的府邸。白日顺手取来的东西握在两只手中,四四方方,底下两个出口,不管怎么看,都很像……
他不会随手拿了人家的内裤吧?
艾伦一抖手,黑色亵裤掉进箱中。
这天晌午,行宫外聚集了许多人,脚步声密集,还有更训练有素的人正在赶来。副教主排除众人,疾步走来,环顾一圈,很快在偏殿找到了目标。从正殿移动到这里,若说这其中无人作妖他是万万不相信的,某人的好日子似乎到头了,
副教主一声令下,“抬出去。”
人群哗啦啦分开,向飞远远跟在后面,见到他们将箱子抬得左右摇晃,莫名不爽,他问身边的谢天笑,“你说副教主这次会怎么做?”
谢天笑摸不准,挠了挠头说:“估计是想逼他出来吧,啊呀捅我干嘛?”他捂住腰眼。
向飞扭头踢了路边的石头一脚,因为被吓跑的经历太过丢人,某个晚上,他和谢天笑一起去行宫,事先他们约好无论看见多么可怕的东西都不准先跑,而是要等弄清楚对方是什么再说。
或许是心有余悸,他们选择趴在墙头远远观望,犹记得那时的情景,月光披在对方身上,到处发出银色的光芒,好像所有的光都聚拢在“他”身上,然后“他”像是察觉到什么,飞快撇过了头。心跳得像要飞出胸膛。
“扑通扑通”。
眼睛像两口黑洞,“他”盯着这边,嘴巴的位置慢慢向两边延伸,漆黑阴森,张开了巨大的窟窿。
见鬼!
向飞从墙上掉了下去。
那次之后,向飞与谢天笑便安分了一段时间,再次去行宫并不意外,向飞本就有意,所以当谢天笑提出时,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之后两人发现许多与想象不同之处,撇开怪异的外表,对方的态度称得上“友好”,更重要的是对方或许是人!
谢天笑开始称呼对方“鬼大哥”,而对方仿佛也默认。
“放心,鬼大哥不会有事的。”谢天笑按住他肩膀笑道。
向飞回神,炸毛,“谁担心他了!”
艾伦被晃醒,双手抵住箱子,突然的压力让抬箱子的人双手不稳,差点摔在地上。
“停!”
副教主喝止,四名弟子放下箱子,十多名弟子围在湖边,他们都是副教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