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毫发无损,顺利的仿佛比寻常修士引起入体也难不了多少。
李松云逐渐恢复心神,一张开双眼,就看见神荼面色古怪的看着他。那神情莫名熟悉,跟当年自己结丹受伤后初次醒来第一眼看见萧晗时如出一辙。
“你为何这样看着我?”虽然孤云子曾经说过自己紫气护身,于寻常修士渡劫可能不太一样。但见多识广如神荼一般,应当不会如此诧异。
“你知道浮微是谁吗?”半晌后,神荼问了一句。
李松云:“自然知道,浮微真人乃是千年前的玄霄掌教,彼时的仙道第一人。”
神荼眸色幽暗,神情竟有些恍惚:“你可知道,你身上有和他一模一样的紫气。我活过了千万年,唯独在你们二人身上曾经得见。”
李松云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感到一闷,这本来算是天大的好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开心不起来。
“你想说什么?”
神荼突然靠近他,脸上露出狂喜,伸手抓住他的肩膀:“你竟然是他的转世,当年我竟然成功了!”
李松云扭动身躯,面露怒容:“你在说些什么,认错人了!”他虽然大为光火,可心中已信了七八分。
他曾在梦中经历过浮子的过往,后来与萧晗印证,确有其事,加上以神荼识人的本事以及对方对浮微的熟悉程度,基本上是八九不离十。
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越是无法怀疑,越是不愿意接受。如今他终于明白当初萧晗为何在他结丹之后对他态度大为转变,思及此处竟是一阵莫名心痛。
对方见他神情黯然,心中十分不解。浮微身负紫气,放在千年前也是不世之材,是站在修真顶峰的男人,李松云既然是对方的转世,享有同等天赋,为何却表现的极为抗拒。
“你发什么疯。”神荼虽然对李松云另眼相看,可毕竟没有两人相处的记忆交情尚浅,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保持耐心的。
李松云稍作冷静,再次望向对方是,神情已然平静。只是这些日子相处积累下来的亲近一扫而空,他眼神再次看向神荼时冷漠疏离的好似一个陌生人。
“无他,一时心神有些不稳。”他语气毫无波澜,方才那一瞬间的怒意仿佛根本不曾存在过。
神荼:“当年你根本不肯听我解释,直接用了玉石俱焚的招数。你心里恨我,我能理解,不过我已经为你重塑神魂,为此我还被群仙围剿身体灰飞烟灭,我并不欠你了。”
李松云看都不看他,冷冷回了一句:“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是李松云,根本没有浮微的记忆。”
神荼然:“我知道,你们人族但凡投胎转世,在胎中就会化去前世记忆。”他露出一个微笑,看起来竟有些凄,“可我还是想要对着他说一声……”
李松云眼眶微微发热,心中一阵异样。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梦见过浮微以身魂祭承影石的场景,当时神荼被浮微的血咒一时制住,似乎的确是想要像对方解释什么,却没想到浮微性情如此倔强刚烈,根本不给对方一丝半点的解释。
如今回想,或许当时浮微根本就不敢听对方的解释吧。因为他害怕只要神荼开口,自己或许就会真的信了。
两人相对沉默,气氛一时变得有些胶着。
“我不是他,你能分得清吗……”这句话在李松云心中盘桓了无数次,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神荼看着他,神色有些郑重,过了半晌微微点头。
“当然,我想过去的‘萧晗’一定也能分得清楚。”他话音方落,看见李松云绷紧的颌线松了松,眼底深处透出一点微光。
两人相视一笑,只是笑容背后似乎都隐藏了些许苦涩。
最终两人还是没能一道赶回汉关。一来神荼想要寻找承影石的目的其中之一便是寻找浮微神魂的下落,目前已经达成,至于其中的另一方面缘由,着急不得。二来淅川境内传来消息,说是魔族内乱,郁垒手下的大魔青萼,带领手下妖族叛逃。
神荼本想让李松云与自己一道回淅川,可碍于对方修士身份,只能暂别。并约定解决魔族内乱之后,两人再一道去寻找承影石的下落。
两人分别后,李松云独自一人别无去处。以他目前的修为,原本无惧其他修士挑衅,可他不是个爱生是非的性子,便想先回曾经独自修炼的邙山暂避锋芒。
可他一回邙山,就发现早有人在此处守株待兔。
前世时他的来历少有人知,而今生他更是不曾在外人面前明确提起过。或许有心人能从尘世中打听到一些关于他早年和萧晗一道除妖捉鬼的传闻,但理应很难判断他出身何处。
可偏偏有人就是料到了这一点,而那人正是当初跟在涟月夫人身边随侍的仙鹤道童。那道童看上去年岁尚幼,身量都未长足当初在去华阳宗的路上,被神荼一着击退,看似很不中用。可实际上,作为化形毫无破绽的妖修,应当至少也有金丹修为。
李松云见那鹤童孤身一人,心中难免有些疑问。
鹤童:“奉夫人之命,特来此迎李道长回山。”那小鹤童脸上满是与他肉眼所见年岁不相称的冷漠,丝毫没有曾经半点孩童状的影子。
李松云心中升起一阵异样,总觉得这妖修道童虽然披着人的壳子,但是丝毫没有半点人气,过往种种大约都是装出来的,此时才算得上是真情流露。那一副看人时轻蔑不屑的冰冷眼神,与过去简直大相径庭。这样高傲的妖修,为什么甘愿做一个随侍道童,涟月夫人究竟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