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饿着肚子睡?」悠仁狡黠地眨眨美目,补上一句,「你脸上好像有一点不一样……哦,看出来了,眼边的伤好了点!」怒瞪着她,楼定业喘着粗气。他应该把「恶霸」两字,奉送给这个顽劣的小女人!欺压他欺压得如此彻底,偏偏他又舍不得对她发作。「以后晚膳你必须给我多吃点。」楼定业恶狠狠地说着。他不想半夜被打醒,偏偏又遏制不住对她的眷恋,无法独自回狻猊楼睡。「那就快点啊。」她恶劣地皱鼻子催他。怨怼地瞪了她好几眼,他才伸手攥住粗绳,轻松地一拉,一只小竹篮就从井里被拉上来。「嗯,拿过来。」一拿到竹篮,他一把塞进悠仁怀里,猛然转身,很火大地要走。「恶霸,我不是那么刻薄的人,这些凉糕我可以分你半块,你不用急着走。」她像抱宝贝似的抱着那只篮子,对着楼定业的背影如此凉凉地说。「你真的不吃?这可是长安难得一见的美食,只有我和几位名厨才会做,用冰凉的井水冻过后很爽口,适合秋天这样干燥的天气,对了,我还加了燕窝在内。」她越说越得意。看他黑脸,真是令她通体舒泰啊!欺压恶霸会上瘾欸。「赶快吃完你的凉糕,给我回鸾和院睡觉。」沉沉的声音越飘越远,他人已消失在她的面前。吃糕!他吃瘪已经吃饱了,哪还需要吃糕。这个可恶的女人!===议事楼的东侧是帐房,一旬结束,楼定业都会在此与管事们共同商议下一旬商队的花费用度。「爷儿,下一旬将有七十八支商队,分别出发前往长安、大宛、波斯、燕川等地,补给银两每队每月是三百两。」「快入冬了。」他脑海里是整条商道的路线图。季节不同,他需要考量的事也不同,「入冬之前,我想还要再加些银子给前往西塞的商队。」「爷儿,除了这七十八支商队,还有……」「爷儿。」楼秀站在帐房外,面有焦急之色。「你瞎了吗?没看见我正在处理事情!」他脸一沉,凶恶地说。此刻他心里装的都是商道上来来往往的楼家商队。「爷儿,听小的把话说完!」他困难地咽下唾沫,「悠仁小姐她……」楼定业吸了口气道:「说。」「她跟关在牢里的那几个人一起在牢房的墙上挖出一只衣箱那么大的洞。」双臂一围,楼秀比出一个大大的方形。「人都逃出来了?」「没有,他们一个都没逃,是小姐进到牢房里,给那些人送了吃的,还叫了府中的大夫为他们治病疗伤。」「楼府成了善堂了。」过了这么久,悠仁还没放弃帮那些人……那他该怎么做呢?楼定业不由得看着手上的酒杯,露出苦笑。「爷儿,小的该怎么做?」「你去告诉府内死士,严加防范,别放走任何一个人。」「爷儿,那个想伤你的孟家少年也在内啊!」如此放任他们,恐怕会威胁到府里的安全。「你觉得我会怕他吗?」少年假使利用悠仁的善良,找时机来刺杀他,那就别怪他痛下杀手。「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去。」「……悠仁需要什么,你给她送过去,不必有顾虑。」「小的清楚。」楼秀弯着腰退了出去,楼定业举起琉璃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夕阳在湛蓝的天边抹上一道华丽的桔色,悠仁站起身,拍拍屁股,自牢房离开往厨房而去。牢中几位老少,目前有得吃也有得喝,除了还住在牢房里,日子快活得没话可说。其中吴大叔、张小哥的鞭伤,也已好得差不多,唯独小孟的伤势仍在恶化。不过她不再那么担心,她挖开牢房的后墙,送进饮食汤药,楼定业及家丁都没有前来阻止,从这点看来,他应是不想破坏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平。他的让步,的确很让她惊讶。远远传来的马儿嘶鸣声吸引了想着心事的悠仁,她停下脚步,决定先满足好奇心,再去厨房填饱肚子。来到马厩,一匹找不到任何杂毛的雪白大宛驹立刻抓住她的视线。它高大、漂亮、优雅,每一个动作都神态动人,从看到它的第一眼起,她就喜欢上它。「好漂亮的马儿。」「悠仁小姐。」马夫一见到她连忙低头恭谨唤道。「我想骑这匹马。」她兴致勃勃地伸出双手,放在白马的两颊。白马温驯的低下头,友善的眼睛很是可爱,大头上下乱点。「你看,它也喜欢我。」悠仁难得显出一丝孩子气。「可是雪电它……」这匹大宛马,值四十万两银子,是前些时候才从大宛国运回来的宝驹,连爷儿都没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