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黄了,翻滚着波浪,传递着丰收的气息,田之鱼的博文被禁声了,原因是传播了不当的信息,有辱民族感情,田之鱼申诉到了可怜的地步,大讲历史史实,可平台的回复依然是冷冰冰的几个字,“经复查,你违反了平台规定,禁博半月,望认真查阅平台有关规定”等等。田之鱼苦笑了几声,骂了句混蛋,不知是在骂平台还是在骂自己,出了学校门。不能一吐为快,对于田之鱼这样的文化人来说,就是失业。采桑社区的工程已经出了地面,苏长胜一本正经地当着他的包工头,田结实两口子一个管进度、一个管伙房,忙里忙外地张罗着,让田之鱼放心不少。他又顺着土台阶走到九魄井旁,丰子泽已经用几块蓝铁皮把那三棵老桑树和九魄井给围了起来,田之鱼内心倒生出几分温暖来,丰子泽这个商人还算是有点良知吧。“之鱼,之鱼。”田结实看到了田之鱼,顺坡跑了过来,掏出一盒芙蓉王香烟来,田之鱼摆了摆手,田结实又极小心地装到了口袋里,看得出他是用来招待贵宾的,“之鱼,后天小满会哩,菜的、肉的,你就别准备了,青菜你嫂子种的有,肉,咱工地上割一回都十几、二十几斤,后天让你嫂子提前准备了,你只管回去就是了,再说,俺婶子在家也早准备了好些青菜哩。”田结实说着,让田之鱼推辞不得。告别田结实,和结实嫂说了两句笑话,田之鱼向贤王庙走去,远远的有几个人在庙前庙后拍着视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对自己那篇文章口诛笔伐的,对于一个文史“倒汉”,至于吗?田之鱼摇了摇头,可笑着别人的无知,苦笑着自己的无力。金黄的麦田里,有人正在拨出一片片麦子,看来是给隗建设的名贵树木挖树坑的,而诗河岸边,隗建设的工人也在忙碌着,为树木们修建着中转站,看来隗村山坡上绿树满坡的日子不远了。贾直仕忙着整理合作社的手续,田之鱼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杯水,贾直仕笑道:“田校长,这两天庙里可真热闹了,不断地有人来,还有人不停地向我打听这庙里神像的事,我说不知道,他们还不相信,非让我批判你的观点不中,你说,这叫啥事?真有点韩主任的味道。”贾直仕竟然也用起隗镇流行的暗语来,是说韩文革爱告同僚黑状的事,让田之鱼觉得稀奇。麦子黄了,田之鱼却猛然觉得自己百无聊赖了,竟然躺在贾直仕的床上睡着了,贾直仕看了看,给田之鱼盖上了一条薄被子,轻轻地拉上门走了出去,他忙得很,还要下去核查第一批回来的树木呢。那位武贤王扭过身子,慢慢地走下神坛,坐在田之鱼的身边,问道:“你真的相信我是金人兀术吗?不是,我不是,我就是他们说的八贤王赵德芳,别想动我的神位,别想!门都没有!金人,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们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不,你这个假神,你算什么东西,我要咬死你!”一只猛兽高叫着,发出嗷嗷的声音,向贤王神像凶恶地扑去,贤王神像落荒而逃了,那个怪物一脸愁容地刚要和田之鱼说什么,不料传来一阵狗吠。田之鱼揉了揉眼,惊醒了。“你啊,怎么躲到这儿来了,要不是结实哥说,还真找不到你呢?”刘雪飞浅笑着站在面前,又吓了田之鱼一跳。他痴痴地看着刘雪飞,说道:“怎么会这样啊。”“怎么不会这样?一切皆有可能,历史的亲历者尚有不明真相之时,何况我们这些后人呢?”刘雪飞说话的口气像极了一个知道答案的老师,田之鱼猛然想起了以前她说过什么,可真的忘记了,田之鱼痛苦地回想着,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走吧,隗总、丰总在那边等着呢。喝点酒或许就好了,有些东西知道了不如不知道的好。”刘雪飞说着,伸了一下手,立马又矜持地缩了回去,扭头走了出去,她或许意识到什么或者是看到了、感觉到了某种不妥。田之鱼系上皮带,随着刘雪飞走了出来。阿庆嫂出售的鹿血酒虽说淡了点,可淡淡的血腥味与浓烈的酒香却混合得相得益彰,不像马局长带来的,没了酒味,倒有几分喝血的感觉。隗建设殷勤地劝着酒,他不懂得什么金人、宋人,真神、假神,可在他心中,田之鱼是个文人,他懂的就是比别人多,而且能说出令人信服的道道来,他信服田之鱼。可为什么刘雪飞好几次都让他少管这个隗建设的事呢?田之鱼百思不得其解,仅仅是他在大夏天栽树吗?“之鱼,别太放在心上了,这敬的是兀术那个坏蛋也好,八贤王那个好蛋也罢,不都是马虎蛋吗?”隗建设笑着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这事啊。”田之鱼看着刘雪飞,兴奋地说道:“既然这悬雾山是玄黄山,那么它庙里所供奉的神像当与玄黄神有关才是,而这座玄黄山,可是‘前看是将军、后看是娘娘、右看是马虎、左看是骚虎’的,马虎是玄黄神吗?”田之鱼问着自己,也好像在问着刘雪飞,在他心中,她就是一个知道答案的先生。喜欢又是一年三月三()又是一年三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