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孟遇安提起贺令昌,顾修之的神情开始有些微妙:
“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就算拖又能拖到几时?迟早还是要面对。”
孟遇安出神望着西边的天空,又是一年之中的雁字成行之时。她望了一会儿,启齿轻言,好像这些话也能飞上天际,被大雁捎带去襄阳:
“我多希望他能像你一样理解我的思想,多希望他也能跳出明君贤臣的框架。可好像,这只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
“你很爱他吗?”顾修之冷不防突然发问。
幸好孟遇安现在没有喝水,不然能直接喷出来。她回头怨念地看着顾修之道:
“我说正经的,你在说什么呢?”
顾修之却耍起赖来:“你就说是不是吧?”
孟遇安心中稍有愠怒,弃了顾修之不想再理他,走之前撂下一句话:
“三句没有两句着调,以后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说归说,但孟遇安还是给了顾修之别部司马的官职,让他统领京口而来的扩编军队。
钟弼在建业保卫战中也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此前用下作手段上位之事已被揭露,故而不赏不罚,仍居虎贲中郎将之职。
虎贲禁军属皇家卫率,本应随李允琛同去襄阳,但大军伤劳过度,不宜徙行千里,因此就留在了建业,编为扬州常备军的一部分。
孟遇安统筹军队,将京口军、原驻军、虎贲禁军尽数相加,手里已然招募到三万军队。虽然不多,但戍守建业、防备北燕,也算绰绰有余了。
在孟遇安整军安民的这段时间里,骠骑将军府中一直都是陆幼薇在主事。
二人一内一外,几乎和普通夫妻如出一辙。
陆幼薇心中好似尘埃落定,只一心一意地和孟遇安过日子,再不去想从前受李允琛辖制的生活。
每天回到府中,都能看到陆幼薇,又让孟遇安想起了从前和她在陆家的生活。
但美中不足的是,蓁儿还在襄阳。
孟遇安原想写信给贺令昌,把蓁儿接过来,可心中总是对自己突兀离开他而愧疚,也就没好意思写下这封信。
思来想去,孟遇安决定还是让蓁儿自己选择。若她愿意来,贺令昌一定不会阻拦;若她不愿意,留在襄阳也一定会得到贺令昌的善待。
谈素问,那个在守卫太极殿时为孟遇安疗伤的司药,特意请了旨没有去襄阳,而是留在建业归于孟遇安麾下。
与她有了更多沟通了解后,孟遇安才得知,原来她的医术并非她所谦虚的那样。只是因为宫中不设女医,谈素问才只能屈才做了个司药。
“俗世偏见,埋没了多少人才!”
孟遇安当即任命谈素问为府中医师,与原军中医师一起负责为受伤的士兵诊治。
此外,孟遇安又请了丹阳郡守的批准,在建业城中开设女医馆,专为城中妇女疗伤治病。
谈素问很是感慨:“从前女子生病或受伤,大多忍耐自医,或者让男医师遥遥望闻问切。可倘若不能近距离接触,何以细致了解伤病详情,更莫说对症下药了。孟将军此举,真乃建业妇女的福音啊!”
孟遇安携着她的手,俨然一副领导风范:“谈姑娘好好干,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提。”
建业只是个开始,孟遇安还有更大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