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令昌依旧有顾虑:“那一万荆襄军是恫吓益州的关键,要是把他们调来了,李允瑛就会卷土重来,到时我们就是腹背受敌。”
贺令昌的每一个顾虑都有理有据,让顾修之也无可奈何。
二人沉默对视了许久,一个可行的办法都没有再提出。
终于,贺令昌想出了一步险棋:
“顾兄弟,我决定今晚带一支精锐小队绕过燕军兵锋,于隐蔽处攀墙而入。”
顾修之惊问:“你率小队潜入城有什么用呢?而且燕军包围重重,你这样做太危险了!”
贺令昌沉痛道:“我们对城中的情况一无所知,甚至连城破与否都无从知晓。就算是为了情报,我也要亲自走一趟,更何况。。。。。。”
他顿住话语,眉宇间愁绪凝结:“陛下,还有令娴,还有众多手无寸铁的朝臣都困在城里。虽然大军攻不进去,但我至少可以带少数人冲进去救援他们。”
顾修之道:“城里只有顾焱大人和几千守军顶事,甚至连一个能领兵指挥作战的将领都没有。贺将军如果能进去,确实是有些帮助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贺令昌拍拍顾修之的肩膀,“顾兄弟,剩下的荆襄军指挥权我全权交付于你,外面就靠你了。”
顾修之握住贺令昌搭在他肩上的手:“贺将军放心,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襄阳城外的贺令昌在紧锣密鼓部署着今晚的行动,襄阳城中的荀杳儿早就已经行动起来了。
这个九岁的女童,瞒着家中大人,决定自己去扬州找孟遇安求救。
她收拾好简易的行囊,偷了一套家里童生小厮的衣服,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小叫花子的模样,从荀府后门溜了出去。
荀杳儿的目标很明确:直奔建业!
燕军从朝廷主动打开的北门进入后,分散到襄阳城的各个角落,一两天的工夫下来,东西南三个门也陆续从里面被打开了。
荀杳儿跟随着逃亡难民的大流,从东门顺利离开了襄阳城。
因为荀杳儿扮成了一个小男孩,又是脏兮兮的叫花模样,小小的体型混在人群中很不起眼,也就没有敌兵来恶意针对她。
出了东门后,她继续向东,沿着官道向弋阳郡而去。
过了弋阳,再经安丰和淮南,就可以到达丹阳郡,也就能到建业。
这一段旅途有一千多里,荀杳儿没有考虑过途中的困难,只凭着心中信念坚定启程。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出远门,且一上来面对的就是最艰险困苦的局面。对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荀杳儿赶了三天的路,甚至还没有走到襄阳郡与弋阳郡的边界。
她身上带的干粮所余不多,只剩下最后一块面饼。
荀杳儿饥肠辘辘,筋疲力尽,失力颓丧坐在道旁,从怀里拿出了那块面饼。
还没等她咬上一口,不知从何处突然蹿出来一个壮汉,一把抢过了她的面饼,撒腿就跑。
荀杳儿惊恐之下也起了盛怒,奋起直追那壮汉,一定要把面饼抢回来。
可一个孩子哪里追得上大人,眼瞅着壮汉越跑越远,荀杳儿气喘吁吁,实在是跑不动了。
正当荀杳儿瘫坐在地上哭泣时,远处的壮汉突然摔倒在地,捂着自己的腿痛苦惨叫。
“亏你是一个大人,还去抢一个孩子的吃的,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