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胡卢本打算在座师那里拉拉关系,走个流程就完事了。谁想到却从座师口中得到一个坏消息。
自己这个进士是捡便宜得来的,那些考进来的士子们倒不怎么在乎,那些落榜的举子却嫉恨非常。
现今士林之中已经对此有些许非议,朝中诸位大人们也不得不对众人进行安抚。
牺牲品理所当然就是胡卢了。
具体点来说,就是胡卢除非殿试的文章能拿到一甲,陛下钦点,否则无论殿试成绩如何,基本就是三甲同进士了。
这倒问题不大,反正是白捡来的,同进士就同进士。
但另一件就让人头疼了。胡卢的去向定了,外放。不让参加馆选,也没有观政,甚至连吏部候补都不用,直接外放知县。
别想留在京中任职了,跑多少关系,花多少银子都没用。现在文臣都避讳着他,走勋贵的门路或许能留在京中,但那些职位都没意义啊。
原本胡卢的计划是走科道言官路线,疏通下关系,弄个六科给事中的职位的。
六科给事中是干嘛的?那就是职业喷子啊。对于一个键盘侠来说,有什么职业比这个更合适,而且绝对能喷的有理有据有节,绝不是信口开河的瞎喷。
但现在,没戏了。
不过至少还是个知县,不是县丞之类的佐贰官,那就没意思了。
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这事不是某人或某些人的意思,而是群体决议,想改易千难万难,全天下只有一个人有这个能力,但胡卢自认没那么大的面子,能让皇帝下旨意。
解决方法不是没有,比如考个一甲,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但胡卢又不是专研中文的文科博士,哪有那个本事考一甲。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只好受着。
现在该考虑的是怎么获得更大的好处。知县和知县也是不同的,“三生不幸,知县附郭”,这话可不是说笑的。
胡卢长叹一口气,反复的斟酌着座师的话。
座师是可以帮胡卢争取一个好位置的,上县不一定,但至少可以保证不是下县。
可座师也不是平白帮忙的,银子的事倒好说,问题是座师提了个条件,他介绍了一个师爷给胡卢。
按常理来说,座师介绍个精于事务的师爷给门生,这是大好事,门生不定有多感激,压根犯不着用来做条件。但这个师爷有点问题。
谭有才,字立命,举人出身,做过一任县令,因渎职被免职,但却未坐牢,只是投闲散置。
正常来说,找师爷肯定优先找那些精通政务的,对于财税、刑名之类的工作比较精通,次一些的也要找那些老于世故的,对于人情往来、官员交际之类的事情比较擅长。
但这两种人无论哪种肯定都不包括渎职的县令,哪怕贪墨的人做师爷都比渎职好。
既然渎职,肯定不会用心在政务上面,更说不上精通,自己做知县都渎职,难不成还指望做了师爷就改好了?
至于说擅长官员交际,更是无稽之谈。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年头渎职的官儿多了,甚至大部分县官都渎职,但大家关系处好了,欺上瞒下,把官面儿文章弄的花团锦簇一般,断不会因渎职罪被免。
胡卢有心拒绝,但酝酿了半天,楞是没张开口。
形式不由人,如之奈何。
最终胡卢还是答应了,约好等任命文书下来后,赴任时一同出发。那意思是等任命下来再看,是好地方,那这个师爷自己就用了,大不了另外再多请一个,若地方不满意,这事就黄了。
正事既定,剩下的就是官样文章了,两人互相客气几句,走完流程,胡卢告辞出府。
坐在轿子上,胡卢按着眉头,郁闷。
既然现在已确定是同进士了,那也没必要再练习什么殿试文章了。
那这漫漫长夜,该干点啥呢?
一副似嗔似喜的清丽面孔蓦然浮现在胡卢脑海之中。
“胡福,去俪娘那里看看,她今晚有没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