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远萤整个人僵缩在墙角,背后俱是冷汗,心脏有种踏空的悸慌。
“是我。”敲门声停下,紧接着是这两个字。
钟远萤久久缓不过神来,虚着口气,尾音打抖:“付、付烬?”
“嗯,”付烬继续说,“我可以进来吗?”
“门没反锁。”钟远萤脱口而出。
她现在太害怕了,不想一个人被抛弃在黑暗里。
付烬扭开房门走进去,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然后走到床边,把手机递给她。
钟远萤怔怔抬头,伸手接过他的手机。
递出手机那一刻,付烬垂眸看见她脸色惨白,眼睛发红湿润,似乎整个人还在轻微颤抖。
“抱歉,”付烬收回目光,“我没想吓你。”
手机的光线照亮她所处之处,她心弦稍松了些,看着走向门边的付烬,忍不住出声问:“你。。。。。。”
要走了么还没问完,就见他坐定在门边的椅子上,与她保持距离。
付烬抬眼看向她:“什么?”
钟远萤沉默下来,过了许久,才轻声说:“你为什么要坐那么远。”远到只有一个模糊的暗影,怪让人害怕的。
这一句话刚好被雷声盖过,不知是她无意的,还是有意不想让人听清。
付烬好似没听清,起身坐到离她床两米的位置,却又没再问什么。
钟远萤低眼看了看手机屏幕,还有92%的电量,时间接近零点。
紧绷的颈肩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放松,心弦也随之松了下来,钟远萤瞄了他几眼,有点儿欲言又止。
她见付烬没有要走的意思,又怕他不好意思直接走,不知道要不要问一声,感觉一问又像是下逐客令。
付烬慢条斯理地靠着椅背,说:“我的房间渗了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在这待一下吗。”
“一楼没人,我有点怕黑。”他又补充道。
“。。。。。。”
钟远萤本来就不相信他的房间渗水,更不相信他怕黑。
她九岁之后遇到付烬,他总以自己怕黑为由,往她怀里躲。
后来她才明白,他不怕黑,只是知道她怕。
钟远萤不好意思戳破,只好说:“我拿两床被子给你铺地上吧。”
“我睡不了,”付烬说,“不用管我,你先休息。”
钟远萤误解了付烬的意思,她以为他是睡不了地上,其实他的睡不了,是指不能正常入睡。
断电后,房间的温度越来越低,钟远萤拿了一条厚毛绒毯给他。
他不睡,她也不好意思心安理得的睡,强打精神陪着。
雨势渐小,滴滴答答敲打窗户,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困意席卷,意识愈发模糊,钟远萤撑着脑袋打瞌睡,手肘越发无力,脑袋随之摇晃,头一点再点,不知点的哪一下,脑袋滑过手掌,埋进枕头里。
她最后一点意识感知到,有个微凉的手托了下她的脸颊。
。。。。。。
也许是时隔多年,再遇见付烬,钟远萤做了一个有关从前的梦。
十八岁高考毕业的暑假,蝉鸣聒噪,烈阳直照,窗外的枝叶鲜绿油亮。
而室内气氛却凝固窒息,压抑之感无形蔓延。
少年无力地垂着头,面色惨白,睫羽轻颤,眼底俱是化不开的痛楚,像被判了最后的死刑。
他的眼下被划出一道红痕,眼眸氤氲着薄薄的水雾,有一种妖异破碎又惊心动魄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