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两端安静下来。
付烬没催促,只耐心等待她的答案。
钟远萤靠着办公椅,手指无意识地翻折纸张边角,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办公室有人在叫她。
她只好先对电话说:“现在有点事,先这样。”
余穗美在对角的办公位上,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又叫了钟远萤两声。
钟远萤抬起头,问她:“怎么了?”
“我家那孩子烦死人,又在学校闯了祸,他们老师刚给我打电话,要我过去一趟,”余穗美说,“等下我有节初一四班的课,来不及上楼找其他老师换课,小钟啊,麻烦你替我一下。”
余穗美的儿子在读小学,出名的调皮捣蛋。
“好。”钟远萤点头应下,之前她去看付烬,也是让余穗美帮替了节课,美术老师不像主课老师有明确的课程教学要求,属于放松性质的课,所以安排调动较为宽松。
“谢了啊。”余穗美拎起包,匆匆离开办公室。
钟远萤再拿起手机一看,消息已有最新一条,付烬:[抱歉,我刚才是在开玩笑,不必麻烦跑一趟。]
上课铃声响起,钟远萤抿了抿唇,放下手机,起身去上课。
——
钟远萤心知何钦洋没那么容易打发,于是花钱雇两个人护她上下班。
周三的晚上,钟远萤赶到“非凡艺术”上成人兴趣班的课,这次付烬也来了。
她一进教室,两人隔空对视了眼。
看他的样子,应该好了不少,钟远萤收回视线,敲敲黑板:“大家晚上好,准备上课了,请安静下来。”
她照常先讲完概念原理性的东西,并示范一遍,然后让学员们练习,有问题就提。
上过几次课,彼此之间熟悉不少,他们上手遇到不会的地方,提问题都比较积极踊跃。
很奇怪的一点是,钟远萤和付烬之间有了某种无形的默契。
付烬没出声,抬眼看过去三秒,钟远萤总能福至心灵地察觉到,然后过去帮他看看画得怎么样。
每当看到他的画纸上一堆惨目忍睹,画得稀烂的东西,钟远萤觉得能画成这样也挺神奇。
这水平连她教的初中生都不如。
但秉持着认真学习就是好学生,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钟远萤鼓励他:“别灰心,也别丧气,没有那百分之一的天赋,你还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语气诚恳,表情鸡汤。
付烬:“。。。。。。”
总之一节课三个小时,给学员指导的一个多小时里,她有很多时间都分给了他。
付烬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笔转了转,笔尖有一下没一下点在画纸上,唇角稍弯了弯。
时间在夜色里,风吹树梢的簌簌声中,悄然滑过。
一晚上的课程很快结束,徐子束早早开车等在附近,眼看人越走越少,付烬才慢悠悠地从楼里出来。
徐子束打量了眼上车的人,调笑道:“看来这课上的效果很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