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带她逛府邸时,她再次见到谢仲宣。
在午后和煦阳光下,在影影绰绰竹林间,他一袭玉色锦袍,宛若谪仙,叫她失了魂,丢了魄,天旋地转,只觉这世间唯他一人。
这一次,她鼓足勇气,主动上前与他说话,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说给他卜一卦。
好在神仙公子容色好,脾气也好,温温柔柔朝她笑,“那就有劳许姑娘。”
那一回,她不但与他说了话,他还赠了她一本书。
她欢喜极了。
将那本《易经》视若珍宝,反反复复翻了许多遍,夜里睡觉也要放在枕边。
她寻思着,礼尚往来,谢仲宣赠了她书册,她也该回礼才是。
于是乎,在春闱放榜,进士戴花游街时,她躲在楼上的角落,像是阴暗角落里见不得光的小老鼠,偷偷朝大街上那万人瞩目、风光霁月的探花郎扔了个香囊。
她是武将家的女儿,大抵是血缘天赋,隔着那样远的距离,她的香囊却不偏不倚砸中谢仲宣乌纱帽上簪着的大红花。
准头足,力道也足,谢仲宣也被这香囊砸的有些恍惚。
他下意识朝香囊投来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那山水画屏后迅速闪过的一抹鹅黄色轻纱裙摆。
眉头微不可查蹙了下,却没多想,不疾不徐收回目光,继续随着仪仗向前。
全然没看见屏风后,那情窦初开的少女雪白耳尖染上的一抹绯红。
许意晴捂着几欲跳出胸膛的心,长长吁了一口气:呼,好险!
*
许意晴觉着神仙公子似乎比她更适合修仙,只因他好似对什么都是那副平淡温润,无欲无求的模样。
且自从谢世子和云黛他们离开长安,谢仲宣就愈发寂寥冷清般。
她有一两次在书肆门前遇到他,远远瞧见他修长翩然的身影,只觉萧瑟。
许意晴托着腮帮子叹息了第一百三十六回,“唉,怎么办呢。”
丫鬟春鹃问她,“姑娘,什么怎么办啊?这大好的春日,奴婢陪您去放风筝吧!”
许意晴摇摇头,“不去了。”
缓了口气,她问春鹃,“你有喜欢的人么?”
春鹃红了脸,别扭地点了点脚尖,“姑娘您说什么呢。”
许意晴啧了声,好嘛,白问。
一番思忖后,她去找自家四位嫂嫂取经,张口就是,“嫂嫂们,我有一位朋友……”
嫂嫂们都是过来人,彼此交换个眼神,心照不宣地抿唇笑了。
她们也不拆穿自家小姑子,这沉迷修仙的妮子总算春心萌动,有了那种世俗的欲望,她们定是全力相助。
于是乎,定北侯府的少夫人们集思广益,纷纷给那位传说中的“朋友”出谋划策。
在诸多讨男人欢心的方法里,许意晴权衡一番,最后决定给谢仲宣送礼。
他喜欢舞文弄墨,好,她送他紫云砚台、狼毫毛笔、上好徽墨。
他喜欢古文典籍,也好,她去长安各个旧书铺子淘换珍品藏本,包装妥当给他送过去。
当然,她个闺阁姑娘家,自不好与外男私相授受。
所幸她哥哥多,这回借大哥名义送,下回借二哥名义送,下下回还有三哥、四哥,可惜五哥逐梦北庭去了,不然也能借一回。
就这般借着四个哥哥的名义送了一轮半,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春日,谢仲宣登了定北侯府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