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很快就散场了。
离席时,杜时存被一干大臣拦住恭维,封择站在人群之外遥遥朝他手,平静淡漠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情绪,拂袖离去。
“纯泽哥哥!”
半道上,小皇子粗粗的喘着气奔跑着撞到封择怀里,身后是面色惊慌的宫婢细声喊,“小皇子,您跑慢点儿,奴婢跟不上了!”
“啊,小侯爷吉祥!小,小皇子他不是故意的!”瑟瑟发抖的趴在地上,宫婢唯恐这位皇后娘娘新收的义子对小皇子的冲撞产生不满。
一个是深宫里不受宠的皇子,一个是皇后身边风头正盛的义子,虽说都是身份极为尊贵的主子,但两厢一比较,小皇子便不够看了。
“小殿下这是做什么?”封择拉起扒在自己腰间的小皇子,颇为哭笑不得。
“纯泽哥哥!我要跟你学弹古琴!”小皇子的脸颊红扑扑的,他使劲儿拉住封择的袖口,眼睛亮晶晶的,“就是那种很厉害的琴技!”
“要跟我学弹古琴?”
“嗯嗯嗯!”小皇子像个小拨浪鼓一眼使劲儿点头,点的晕了,小孩子眼里闪过一丝羞赧,攥着封择的衣角小声腼腆道,“皇后娘娘答应晏儿,如果琴棋书画能有一样让师傅满意了,便许晏儿出宫玩儿……晏儿长那么大,还没有去过宫外呢。”
眼中溢满了向往之情,小皇子仰头看封择。
封择一怔,伸手摸了摸小孩子的脑门儿,心里暗叹一声,点点头,他浅笑道:“那我下次进宫来教你好不好?”
“纯泽哥哥你答应我了!”小皇子眼中被发出一阵光亮,伸出小指头,非要拉勾,“拉过勾,纯泽哥哥就不能言而无信啦!”
小指勾在一起,封择出神的看两人拇指对在一起,感觉四肢有暖流流动。
挥别了依依不舍得小皇子,封择好笑地朝他招招手,继续朝宫门口走去。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今日的阳光极盛,温度也不似平日里寒冷,整个人从身上都暖洋洋的。
“郎呀郎,你何时还?三月去了烟花凉……”
齐胤的府邸离着齐皇宫不远,嘴里哼着小调,封择拒绝了仆侍准备的马车,只披了那身白色狐裘,缓缓走在燕京的长街上。冬日的道路上,小贩们早早都收了摊,只留一两行人匆匆自路边行过。
寒风乍起,封择捂了捂身上的白裘,摊开手掌,又使劲握住,皱了皱眉,他脚下加快了几步。随他从府上出来的小厮目光惊异了一下,竟是小跑着才能跟上前面的小主子。
“小……”话还没出口,小厮便觉得脖颈一凉,下意识低头看去,入眼一抹血红。
封择似有所觉的回过头,只看见那小厮茫然的神情跟缓缓倒下的身影,耳边传来一道破空声,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却率先于大脑,迅速后退一步。暗芒划过眼前,一柄银色小刀牢牢钉在了泥地上。
瞳孔一缩,封择回过头,只见一袭黑衣的男人突然出现,并与七八个蒙面之人激烈交锋起来,刀剑碰撞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黑衣男人用万夫莫开的姿势挡在他的面前,隔绝了蒙面人的一次次偷袭。
“小心!”
厮斗中,蒙面人几番偷袭下手。纵使黑衣男人有以一敌百的本事,也难以招架,一招不设防,便被蒙面人刺中了执剑的手臂。大滴大滴的黑红血滴滴落在地上。
只听男人一声闷吭,细长的剑身被对面蒙面人一脚踢开。破绽既出,一群人并不与男人纠缠,只一个闪身来到身着狐裘的少年身后,将人打晕后,毫不恋战地瞬间退离。
一时,街上又恢复了起初的空旷,只剩寒风中黑衣男人欲要上前追逐的身影,与躲在转角阴影处瑟瑟发抖的乞儿。
又是几道簌簌的风声在空气中响起,乞儿僵硬了冻僵的身体,瞳孔睁大,却见街道上,黑衣男人已消失不见,徒留一滩鲜血与一具尚还未冷透的躯体。
凤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