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之前,盛夏都是害怕打雷的。
南方的城市雨水多,夏季更是雷雨不断。
盛夏从五岁开始就自己一个人睡,每到雷雨天的时候,却总会有人陪着她。
盛父喜欢给女儿讲故事,盛母则会给女儿唱歌。
很多时候小小的盛宸也会来,趴在姐姐身上跟她一起睡。
后来,十岁,盛夏觉得自己长大了。
她不能再害怕打雷,便拒绝了某天雷雨夜,母亲提出陪她睡觉的建议。
那晚,她就像现在这样,用被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然后在被子里看了一整晚的漫画。
后来,是盛父掀开被子的一角将她从小壳子里救了出来,并笑着对她说:
“盛夏,你是女孩子,胆子小没关系。”
没有漫画,没有雷声。
盛夏在浓稠的黑暗中一点点陷入呼吸困难的泥淖。
直到某一刻,紧压在自己身下的被子被掀起了一角。
熟悉的气味,却不是那股好闻的草木清香。
熟悉的触感,却不是那暖热的温度。
熟悉的声音,去也不再低哑沉魅。
“老婆……”
盛夏背对着那一寸光线,依旧无动于衷的面朝着黑暗。
“贺子桀……我现在不想见你。”
双臂环于那纤弱的腰间,贺子桀将软而无力,似要碎裂的身躯背抵胸膛抱进怀中。
他给她盖上被子,如之前那样紧裹着她。
同时,他抬手遮住了她的双眼。
“还记得之前你短暂失明的时候吗…”粗嘎的嗓音腥浓撕裂,在盛夏耳边低喃出无助的自嘲:“那段时间我经常在想一个问题,如果你将失明一辈子……我会怎么样。”
盛夏僵直如无生命的布偶,连嘴唇都是冷冰冰的苍白色调。
“我会很开心……因为这代表,你将一辈子都离不开我。”
“我想把你束之高阁,将你用精致的囚笼禁锢起来。”贺子桀凉声在盛夏耳边宣泄自白:“我讨厌别人看到你,讨厌你被除我之外的人触碰。我讨厌你那么疼爱盛宸,我讨厌你有那么多的朋友。我讨厌你冲我除我之外的人撒娇,我讨厌你被别人觊觎……”
连串的温热滑落,被那张注满了痛苦与哀恸的刀削面庞浸染冰凉,然后漫过胡茬青淤的下巴,滴落在盛夏裸露的玉白脖颈间。
“如果我知道,有一天我会如此深爱你。那从一开始……我就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贺子桀垂首,咸湿满落的双眼埋进盛夏高突精致的锁骨间:“盛夏……我爱你……从你坐在我腿上演戏,说你是我深恋女友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爱上了你……”
记忆被撕扯,拧乱间似是时光流转。
那是盛夏第一次与王瑾莉见面。
后者带着钟雅欣来兴师问罪,而盛夏……
那时候她像个精灵古怪的孩子,玩心大起,便拽着贺子桀上演了一出琼瑶剧的戏码。
她将自己诉说成与贺子桀相恋依旧的痴情恋人,而王瑾莉便成了那个狠心冷漠强迫分离的毒妇。
这一出戏惊的王瑾莉差点掉了下巴,同时也逼退了她首次撕逼的阵仗。
然而此刻,一语成谶。
她与贺子桀,倒真像是相恋至深,却要被迫分开一般。
“起初是不想告诉你……而爱上你之后,便是不敢告诉你……”贺子桀泛起干皮的唇角贴在盛夏薄嫩的皮肤上,一点点将刺利的痛感送进她心中:“遇见你之前,我无所畏惧。可遇到你之后……我连做梦都不想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