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男爵慢悠悠地拿起刀叉时,饿坏了的众人便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了早餐。
从昨晚的舞会到现在,伊文滴水未进,望着眼前的食物,他甚至听到了自己空荡荡的肠胃在催促他尽快用餐。
但他依旧犹豫不决。
他必须得承认,兰蒂斯之泪着实留给他了深深的心理阴影,这使得他在面对任何食物时,都强迫性地保持小心谨慎。
兰蒂斯之泪是慢性毒药。就算这两条狗真吃了它,估计也要很久以后才会发作。
等到那时,毒药都在肚子里了——不,是在尸体里了。
于是他又把刀叉放回了桌上,为了保住性命,忍着肚子的咕咕直叫。
埃德加默默地看了一眼,冷冰冰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屑的笑意。
“小家伙,”埃德加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兰蒂斯之泪,那可是相当昂贵的毒药,你觉得凶手会拿它来对付你?”
伊文愣了一会儿。他万万没想到,在这紧张的气氛里,埃德加竟然还会来跟他玩这种冷幽默。
不过这话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在这之前,兰蒂斯之泪也是拿来对付琼斯的,不是么?
而自己,只是不幸地被牵连进去了。
但他还是继续持有以防万一的态度,宁可饿着,也不肯动刀叉。
以埃德加那冷漠的性子,自然也不会继续再劝说他。
就在这时,康纳男爵突然抬起头,向众人问道:“我儿子维特呢?他怎么没来?”
伊文愣了片刻。显然,在这之前,他就把忧郁的维特少爷自动排除在脑海之外了。
据他所知,维特和他父亲的关系并不好。自从维特的母亲死后,两人就从未在同一张餐桌上吃过饭。
就算是昨天欧也妮的婚礼,维特也仅仅只是在教堂中履行了自己身为伴郎的职责,下午就重新回到了自个儿的房间里,甚至连舞会都没有参加。
维特这样的表现,庄园里的众人早就习以为常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把这位忧郁的大少爷视为透明人,哪怕他在房间里宅上整整一个月,他们都见怪不怪。
因此,男爵突然提起维特,众人反倒觉得十分惊奇。
但众人都保持了沉默。
谁都不知道男爵说这话究竟有何用意。
许久的寂静之后,终于有人开口了。
只见伊文身旁的埃德加突然站起身,用不掺杂丝毫情绪的声音说道:“男爵大人,就让我去通知少爷吧!”
“有劳你了。”男爵淡淡道。
听到这话,埃德加转身就走。他步调很快,转眼就走上楼梯,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挂了什么金属饰物,在死一样的寂静中,伊文听到金属的碰撞声伴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越来越淡。
望着埃德加的背影,伊文忽然想起,在自己来到男爵的庄园之前,维特·康纳唯一的朋友,就是埃德加·德拉根。
两个自幼缺父爱的孩子关系亲近,倒也称得上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时间因为安静的氛围而变得格外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