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再不管自己双肩是否已受禁锢,拼命使劲用剑向上挥砍,尽管没能碰到朱雀一根羽毛。
董宜修何时听过他的话,趁乱跑了过来,连武器都忘了拿,索性直接捡起地上碎石,咬牙朝着半空飞舞的朱雀扔掷。
这时候,董小公子倒是不惧怕凶兽了。更好笑的是,董宜修哪怕到了如此要紧关头,那投壶的本领还是非一般水准,几乎次次都精准砸中朱雀的脑袋,惹得妖兽连番嘶鸣。
朱雀被成功激怒,一边用尖爪折磨邹意,一边用利喙啄咬董宜修的脑袋,直扎得公子哥啊啊直叫,四处奔逃,连头发都乱成了鸡窝。
再看其他人,李垣正在与青龙缠斗,途中几次都险些被龙爪按住,费尽千辛万苦才成功逃出,最后灰头土脸地巡视一圈,似乎在疑惑为何无人上前帮助。
几乎所有人都自顾不暇,根本没人能对他施展援手。白虎和玄武更甚,竟直接将剩余的人聚拢在一处,仿佛胜利品似的,吞吐鼻息恐吓。
这边儿董宜修被啄得嗷叫师兄,那边儿邹意声泪俱下唤师弟,其中夹杂着其他人“别挤”“你去”“谁踩我”的尖叫声,场面实属混乱。
唯有慎楼和贺听风莫名成了旁观者,悠哉悠哉,颇为闲适。那四大凶兽似乎只对其他人穷追不舍,反而将他们师徒二人晾在一旁。
且眼前虽然看似危机重重,但除却邹意那小子血流得多些,好像并无外人比他更惨。这种种怪异似乎在昭显一个结果:四大瑞兽并未对人下死手。
这可跟先前的黑豹、饕餮等的凶煞截然不同,冥冥之中,似乎也印证了慎楼心中猜测。
但他魔气尚在,不便出手,如今便暂可理所当然地伪装文弱,向泽川使了个眼神,示意对方前去平定局面。
泽川状似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好像只是慎楼的错觉。因为当他从这个意味不明的眼神中回过神来,身边人早已经手握长剑,飞身上前。
脚尖在半空中如履平地,身轻如燕。剑锋先发制人,寒光飞溅,只需在四个凶兽眼前一晃,便让他们瞬时眩晕,顺利把掌心禁锢的人松开来。
邹意也趁机脱身,单手捂住肩膀血洞,闷哼一声,然后直接伸手提起董宜修,再一扭一拐地往隐蔽处躲藏。
原本困于凶兽包围之中的人也大都脱离危险,见有人主动揽下重担,自然是求之不得,纷纷避于树干、丛林,再度开始围观这场以一敌四。
泽川也并无恼意,似乎对此司空见惯。长剑盘旋一周,顺势飞回他的手里。剑柄粗糙,纤细的指节紧握其上,将其脆弱的美感展露得淋漓尽致。
尽管,慎楼无法为其贴上“脆弱”的标签,但在他看来,泽川的腰身还是过于细窄。
这乱局之中,恐怕仅有他一人,还在吊儿郎当地欣赏美色。
白衣纵横跃于凶兽之间,长剑随之飞舞跃动,泽川并未一击得手,但并非因为他力竭,而是手下留情。最终比饕餮足足多花了三倍时间,总算以一枚结印成功将四大凶兽制服。
在凶兽倒下的刹那间,那些躲在暗处观战的人都悄悄走了出来,似乎还在肖想这捡漏。但等待半天,他们发现泽川竟然没有斩杀凶兽的意思。
但此时也没人敢做出头鸟,被对方作为头等攻击的对象,唯有神经粗大的李垣,粗声粗气般直言不讳:“高人,为何不直接杀了它们?”
也许是被“杀”字触动神经,那朱雀喉中似乎发出一声悲痛欲绝地哀鸣,然后重重将头砸向地面,阖上眼眸。
泽川权当不曾听见,只是对着李垣展露笑颜:“不杀。”
慎楼莫名觉得这笑意十分碍眼,他抱胸走上前去,于泽川身侧站定,板着脸应声附和。
“不仅不杀,还要将它们放生天地。”
“这……”在场之人大多都窃窃私语起来,毕竟他们不久前才经历一番“生死对决”,这四头凶兽差点没要了他们的性命,现在泽川不仅说不杀便不杀,还要放生做善举,简直可笑至极。
李垣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身上被青龙抓挠了不知多少血痕,正气闷非常,现在听闻竟要放生,又如何能应允:“前不久,可是你们口口声声,说只要积聚众人合力斩杀凶兽,方可一窥机遇秘密而,现如今,又为何反悔?
“且慎兄弟难道没看见,你的亲师弟可是被朱雀利爪戳出两个血洞,到现在连抬手都有些困难,你就甘心替他,替这些受难受苦的人们咽下这口气?”
旁侧邹意正捂住血洞,对李垣所言冷眼旁观,哪怕负伤颇重,他也绝不会因此驳斥大师兄和高人的决定,只静待原地,一言不发。
只是尚在他身旁的董宜修,此刻眸中难掩担忧。刚才帮忙捂住伤口之时,双手不免沾上了邹意的血,此刻看上去血腥又残忍。
李垣说得是真心实意,令人动容,可任谁听不出,他话里话外都是在映射自己的不甘心,根本不愿意咽下这口气。
“错了。它们并非凶兽,机遇也与朱雀四兽并无干系,就算斩杀也不过徒劳,倒不如放其一条生路,算作积累功德。”不等慎楼开启嘲讽,泽川就提前把对方的话语堵住。
他给了身旁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继续道:“况且,四大瑞兽乃是我一人制服,是否放生,轮得到你说了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