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安云凤这个女人,那是命比金刚钻还硬。
用算命老头儿的话说,那就是克父克母克夫克子,一辈子注定当寡妇,无儿无女孤独终老。
她刚一出生,母亲就力竭而死,到九岁时,父亲也因病去世,爷爷奶奶勉强收留她。
她从小在山沟沟里长大,光着脚丫子山上田里到处跑,就是没机会跑学堂,因为家里穷,没钱,能勉强吃饱饭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有心思想其它。
十八岁不到,爷爷奶奶就迫不及待赶鸭子上架似地把她嫁给了村里一个同样无父无母的哑巴当媳妇儿,换了几斗米的聘礼钱。
好在哑巴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为人憨厚老实、身强体壮,是个埋头苦干的硬货。
两人种菜种地和和睦睦过好几年,但安云凤肚子却一直一点动静也没有。
传宗接代是何等大事!
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山沟沟里医疗条件有限,两人只得怀揣家里所有积蓄走上了去大城市的求医之路。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越多江湖越大高手就越多,两人刚下火车还没来得及去医院,身上的积蓄就被大城市里神来的第三只手洗劫一空。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两人顿时坐在人山人海的火车站里痛哭流涕。
好在,一个外出打工的壮汉见他们可怜,介绍他们去工地打工,至少先把路费挣回去。
山里人皮粗肉厚,能挑能抬,连安云凤这个又矮又圆的女人,干起活来也能顶一个大男人。
两人虽然干得汗流浃背,但工钱却比在家里种地挣得多,干得不易乐乎。
干了三个月,终于又有钱去医院,检查出来的结果却果哑巴精子成活率太低,不能生育。
哑巴心灰意冷,安云凤却牙齿一咬手掌一拍:“没孩子没关系,这辈子咱俩就这么过!”
于是两人决定趁着年轻多在工地干几年,多挣点钱再回家养老。
却不料,第二年,工地意外,一面墙倒在哑巴身上,把他压了个肝脑涂地……
因为是外来人口,当时又没有身分证,没有走正式招工流程,施工方赔了几千块钱意思意思就把安云凤扫地出门,连个哭的地方都没有。
幸好安云凤和哑巴平时待人憨厚,在几个工友的帮助下合力把哑巴的身后事给办了。
哑巴死了,家里的爷爷奶奶在前两年相继离世,安云凤举目无亲,在哪里都孤零零,也没必要再回乡下去。
她在离哑巴墓地最近街市上摆起了路边摊卖小吃,因为厨艺好,价格便宜,生意也越来越好,经常卖到半夜十二点还收不了摊。
而她和安灼兄妹的相遇,就是在她摆路边摊的第三年头里。
安云凤永远无法忘记那个深夜的夜晚,雷电交加,大雨滂沱,她做完路边摊生意,推着摊车回家,却见对面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儿背着一个几岁的小女孩艰难行走,他们全身淋得湿透,却连一把伞也没有,男孩儿每走一步都紧咬牙关,而他背上的小女孩闭着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了过去。
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女人,见了都无法无动于衷。
而安云凤,不仅是个女人,还是个脑空肠直的烂好人。
所以,她想都没想,就把那对兄妹捡回了家。
她以为那对他们只是跟父母走散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得把他们送回去。
可谁知,小男孩儿说他和妹妹父母死了,无亲无故,无家可归。
安云凤顿时眼眶一热脑袋一抽就拍就胸口说:“那你们就住我家吧!”
这一住就十九年,虽然其间这个没钱没文化的寡妇带着两个托幼瓶,经常穷得屋不避雨,衣不保暖,没米下锅,但三人勒紧裤腰带咬紧牙关,日子也就这么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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