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哪个龟孙在这……手劲这么大……”
“公子快别睡了,圣人宣您进宫呐!”
睁开半只眼的赵顺才刚要发怒便听到小厮慌忙说出的话,整个人身子一震险些从榻上滚下来,半分睡意也没了。
跟着内侍一路走在甬道的时候赵顺才始终战战兢兢,反复想自己一个五品闲散芝麻官究竟何德何能,竟得了传召有幸入宫面圣。
昨夜圣人也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卯时刚到便在看一份官员名单。
冯内侍看着圣人为太子操心了整夜,如今方起身便又眉心不展,便担忧得要命,劝了几遍都没用。好在圣人最后总算在那名单上的“赵顺才”三个字后落了笔,又半点不耽搁将人传进了宫。
这个赵顺才似乎是从前太子流落坊间的时候与之有过交集的,本是个不着四六的纨绔,后来沾了家族荫庇,得大理寺少卿的举荐才入的仕。
冯内侍一面瞧着这个名字,一面在脑中想明白了几分。
还是为了太子殿下。
或许是为了与那位国师有关的一些往事。
赵顺才入殿后便颤颤巍巍跪在了地上,不知圣人有何吩咐,一直未敢抬头。
这是他除了初一十五与百官一同参与大朝会外头一次单独入宫,平日赵顺才都是站在人群最末,从未离圣人如此近过。若仔细看,还能发觉他肩头的颤抖。
上首的人见他这副模样不由皱起了眉,难以想象便是这样的人在坊间对太子不跪不拜,以平语相称了整整五年。
“站着说话。”
赵顺才谢了恩,垂着手立在旁边,手心却结了一层汗。
圣人将眼光移开,“前几日你去了质子府,见过了漠北国师。”
这不是一个问句,圣人只是告诉赵顺才,他知道此事。这对后者来说也不是一个好征兆,圣人对太子的维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那时去质子府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圣人不用猜,却更容不下。
赵顺才想不那么清楚,却是知道那桩与“扳倒太子”四个字相关的交易绝不能说,他没有柯顺哲那般有个好脑子,能揣测圣意,更没胆子对圣人说谎,话音一抖便将那日所发生的事挑拣着能说的说了。
“臣也不知竟与那漠北国师是坊间旧识,拜会过便聊了几句。”
“哦?”
圣人之所以选了这个看起来一无是处的赵顺才入宫问话,便是看准了他人傻,能在毫无意识的时候便将自己想听的说出来。
冯内侍正给龙案上摆了几碟果子,圣人大发慈悲赏了赵顺才一碟,准他站着吃。
边吃边说。
赵顺才原本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结果一碟果子下肚,就了碗冒着热气的羊肉汤,他便有些飘了,感觉圣人并非是为那日之事兴师问罪的,反倒与他聊起了旧日与太子在坊间的趣事,于是整个人便放松下来,说话也渐渐少了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