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说,”另一个将军模样的倒是不紧不慢,见众人目光都朝自己聚过来了,才继续道:“这福南音好歹也在国师的位置上坐了不少年,总是有些眼力的。这么久没出来……怕是料到了我们今日来的目的,害怕了吧?”
说完,几个身着不同色朝服的官员脸色慢慢松开,很快,又相继笑了起来。
这几位有些是一早便在暗地里瞧福南音不顺眼的,只是在其当政时暂避锋芒,如今才来落井下石;但更多的——比如今日领头的那位右相和刚才发话的那位新贵晁将军,都曾是对福南音百般顺从讨好的属臣。
而今日一朝得势,则成了反捅旧主的刀。
福南音在门外站了一会,面色如常地听完了里面的人为讨好右相而对自己所出的恶言。虽然是些熟悉的面孔,可当人脱下假面说出那些他从未听过的恶毒嘲讽时,仍有些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
说他以色侍君。
说漠北王玩腻了后便将他转手送给了中原太子。
如今再逃回到漠北也不知道身上是什么光景。
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李裴,见他嘴紧紧抿着,目光沉沉,显然便是生了气。而此时两人四目相对,李裴没想到福南音竟是这副平淡的样子,一愣,便见他淡笑着用汉文低声道:
“想看他们为今日所言付出代价吗?”
李裴定定地看着他。
“别说话,别抬头,等着。”
就等到漠北倾覆那日,也不会很久。
直到众人的哄笑声渐渐小了,福南音这才缓步走了进去。
他扫了一眼端坐在主位上的右相,又看了看众人面上明显揶揄的表情,就停步站在了门口,不动声色地道了句:
“诸位久等。”
这句话就如往常的每一次朝会,这样的神色又叫人太过熟悉,几个跟着福南音时间长又心志不坚定的竟不受控制地站起了身,正要朝着昔日的主子行礼,就被右相一声轻咳拦了下去。
气氛变得有几分诡异。
上首的右相与门口的国师遥遥无声对峙着,一旁的属臣们一时摸不清深浅,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那日在王宫两人匆匆一面,右相还不曾细细打量过这个两月未见的人。他原想从福南音身上看出一丝颓气和挫败,可惜后者面上始终挂着那副叫人厌恶的从容神色,就如从前他噩梦中的一样,虽从高处坠落泥潭,却丝毫不改。
真是讨厌极了。
右相这次来本就是有心奚落羞辱福南音,他依附漠北王成了朝中如今的话事人,自然要让朝野上下都瞧瞧曾经威震漠北的国师大人在他身前伏低做小的模样,不单是为了立威,也是为曾经的自己出一口恶气。
心中带着这些想法,他在这场无声的对峙中自然率先沉不住气,对着福南音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这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