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裴等不了了。他的嘴唇干得泛白,眼睛却瞪得通红,就要撞门闯进去——
“吱嘎”一声,殿门开了。
开门的是刘医工,他面上带着难掩的疲惫之色,身上,手上沾着未来得及洗净的血迹。是阿音的血迹。
“他……”李裴的声音颤抖着,“他怎么样?”
刘医工长长叹了口气,“国师睡过去了。”
李裴大脑宕机,一时无法理解什么叫作“睡过去了”。他一双眼紧紧盯着殿内,面上强撑的神情都是在忍耐着什么。
直到尧光将一个小小的布包裹抱了出来,却没有出殿门,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将那布包裹递给了刘医工。
李裴看过去。
刘医工便将怀中的布包裹朝着李裴的方向挪过去一小截,也只是一小截。然后道:“国师睡之前叫臣将这个给殿下……看一眼。”
李裴这次却是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那布包裹里面是个……是个孩子!
因为不足月,这婴孩的脑袋只有茶碗那么大,眼睛紧紧闭着,也像是睡着了。只是李裴刚一凑过去,孩子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忽然毫无征兆地大哭起来。
一直沉浸在自我温情中的李裴被忽然吓了一跳。“……”
他伸手小心将布包裹掀起一角,看到了这孩子的性别后,心中长叹了一声,果然。
福南音说只给李裴看一眼便真的只有一眼,在门外的人还怔愣出神的时候,刘医工又将这位李家的皇长孙送回了殿中。
“都说七月活,就是国师这一遭当真是不容易……”
第60章
福南音一觉睡了整整十个时辰,醒来的时候正值午时,殿中点着熟悉的琥珀香。
他久闭的睫毛动了动,入眼的首先是满室日光,而后是李裴。
那股迷蒙劲儿似乎还没过去,福南音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人,眯着的眼逐渐适应了室光,完全睁开了,仍是一双漂亮的雀眼。
他看着李裴,似乎忘了今夕何夕。
两人相处的几年时间里,他很多从昏睡醒来,“裴天人”都是这般驻守在他榻前,熬红一双眼,累白一张脸,再长舒一口气,语气不善地对他说两个字:“醒了。”
此刻。
李裴熬了一整夜,眼睛有些发涩,只是对上福南音的目光,他却如猛然惊醒一般。先是将人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又重新朝他面上看去,确认再三,见福南音当真是睁着眼的,才终于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阿音?你……醒了?”
“……”
眼中的迷蒙终于散了个干净,福南音面上的古怪一闪而过,眨了眨眼看着李裴。
“你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
福南音感受了一下——他躺得有些久了,浑身还麻木着,一时感觉不出疼痛来,便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