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拿出了一瓶世间难寻的灵酒,但是林青鹿并没有喝,而是笑眯眯的将自己面前的酒液倒进了聒噪的水潭。
因为有飞溅的小型瀑布,其实周围是有点吵,湿气也比较重的。
山顶还好一点,附近除了溪流,还有一个小小的水潭,观景的亭子就建在水潭上。
杯子里的酒水也就一口的量,倒到水潭里毫无存在感,但是下面正是水中嬉戏的小鱼,喝了几口酒水,一个个像是醉倒了一样,翻着肚皮飘上了水面。
乌衣人怔怔的盯着水面,连山下的喊杀声都听不见。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青灰色的小鱼,身形吹了气一样臌胀变大,鳞片也一一脱落,变成了带着金边的红鳞,鱼尾也如轻纱一般,缥缈轻柔的随着水波晃动。
再然后,统共十来条小鱼像是酒醒了一般,一个惊跳跃出了水面。
鱼儿们一身金红色,嘴边还长了须,模样与之前大不相同。
它们落回水中,不适应的晃了晃身子,接下来便活泼的游了起来,时不时跃出水面,面对的正是另一杯灵酒的方向,像是想要再品尝一番一样。
“这是,仙酿?”乌衣人艰涩的说。
“不算吧,普通的补酒而已。”林青鹿收起酒瓶,“不过**凡胎不能多补,不然那承受不住灵力的。”
她偏头瞅了瞅天上,又看了看瞪大眼睛的玄衣人,手上倏地出现了一只氤氲着仙灵之气的木质酒壶,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只消闻一闻那股芳醇的酒香,就知道必然是仙家之物。
那只酒壶惊鸿一瞥就消失不见,而此时一道雷霆直接劈到了亭子旁边,震的玉桌都裂了一道难看的痕迹。
“好啦好啦,不显摆啦。”林青鹿冲天上拱拱手,重新坐了下来。
“其实刚才那个也不算仙酒,比补酒好一点的灵酒而已,不过你不能喝,多闻闻都要醉三天的。”
玄衣人坐在那里,像是灵魂都被刚才的雷霆劈碎了。
真可笑啊……
自己这一生翻云覆雨,武功高绝,发誓要享尽天下所有财富、权力、美色,玩弄人心于鼓掌之上,自以为是无冕之王。
原来,只是井底之蛙吗?
玄衣人从未觉得“**凡胎”这几个字如此讽刺。
自称大光明无畏神国之主的他,一生追求极致的力量、财富、美色,以为这些就是人间终极的欢愉。
可笑啊,真是可笑。
原来世上真的有仙人,可是他却连触碰一杯灵酒的资格都没有。
他开始认真打量起眼前的黑袍客,就是这个人,从神蛇帮开始,一直在破坏他的计划,最终还破了他的道心。
这时候他才发现,在阴云汇聚之时,此人的衣袍自生彩晕,五光而十色,虽乌黑无比,又斑斓缤纷,而雷霆之后,云开雾散,这袭黑袍又如同摄人的深邃夜空,也像是最深沉的噩梦。
林青鹿像是知道他所思所想,清清浅浅地笑了。
“我本是江南之地的普通民女,亲人友朋俱被神蛇帮所害,为了复仇,隐姓埋名在江湖上行走,便有了奇遇。”
玄衣人在听到前两句话的时候就睁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眼前这个身高七尺、猿臂蜂腰的昂藏男儿,是个女郎。
只见黑袍客身形一动,整个人矮了下去,身姿纤韧如柳,遮挡了大部分面容的帽子一动,露出一个清艳鲜妍的女子面容,看上去绝对不超过二十岁。
“承蒙天道垂怜,能够遇到害我家破人亡的罪魁,小女子感激万分。”她说着,对外面的天地鞠躬拜了拜,于是艳阳高照,碧空万里无云,似乎对她的这番说辞颇为满意。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是真的!”玄衣人身影一震,吐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
林青鹿微微一笑,重新掩上软帽,“你若不信,那也别喝我的敬酒了,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