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桩事情,那真是方氏的心头大恨。想她好歹也是这死鬼的正经娘子,三媒六聘娶进门的,又生了两个孩子,怎么说也对得起他了。谁知道陆月名在哥哥死后不久接过了济世堂,囊中银钱比往日多了许多,竟也学别人置起外室来
他买了个唱小戏的粉头,居然还略有几分姿色。被那粉头的迷汤一灌,他竟正正经经给她买了间小院子在外头住着,一个月倒有大半时间住在外宅里。
方氏起了疑心,陆月思只说他都在济世堂里住着,晚上总有病人拍门。他把济世堂上下的人的嘴儿都用钱堵住了,方氏察觉不出什么异样来,也就丢开了手不管,一心只想着算计侄儿的钱财。
就这么过了大半年,方氏觉得实在不对劲了,悄悄儿跟踪了陆月思一回,才发现了他背着她娶了个外室,而且那女子已经怀了五六个月的身子
这下方氏可就炸了起来,在家中吵闹了一番,哭喊着要回娘家,又要陆月思把那粉头卖了。陆月思正是迷恋着美色的时候,况且那女子怀着的可是他的骨血,怎么可能把人卖掉?他还对方氏说别把事情给闹大了,不然让人知道他在兄长去世之后立刻娶了外室,说出去可就难听了
方氏气得在家里砸东西,还把陆月思抓出了几道血痕,让陆月思好几天不敢出门见人。但她好歹也知道这事闹出来太不好听,所以只能死忍着不敢闹出去,还正在琢磨如何趁陆月思不在外宅的时候悄悄儿把那粉头肚里的孩子给弄没了呢。
他们以为这家务事没什么人知道,怎么芳菲却如此清楚?
芳菲冷着脸,紧盯着陆月思说:&ldo;陆家大叔,您兄长才刚去世,尸骨未寒,您却立刻娶了外室,如今孩子都快生下来了我倒不知道有这样儿做兄弟的,很想请陆家族中的长辈来评评理,看看他们是怎么说的&rdo;
&ldo;你……你胡说什么?你根本不是我们陆家的人,还说什么请族中的长辈&rdo;
方氏尖叫一声,伸手指着芳菲说:&ldo;你这丫头不过仗着我哥哥嫂子养过你几天,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人还没嫁进我们家呢,却老是来插手我陆家的家务,真不要脸&rdo;
&ldo;婶婶请自重&rdo;
陆寒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以后,心中愤怒到了极点。
父亲可是叔叔的亲大哥,他怎么就如此的薄情?记得父亲在日,对这叔叔可没少帮忙,时不时送钱送物去救济他家,叔叔婶婶上门提什么要求,父亲也尽量满足。可父亲这才去世了不到一年,叔叔的外室就要生孩子了?那就是说,父亲还没出七七,叔父便不顾孝期忌讳行房了
&ldo;叔叔……&rdo;陆寒的声音有些颤抖:&ldo;侄儿一直敬您是长辈,可您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rdo;他深吸一口气,说道:&ldo;侄儿要禀明族长,让族中长辈们向叔叔讨个说法&rdo;
陆月思又惊又怒,侄儿什么时候居然学会威胁他了?都是这个死丫头教的吧
&ldo;你别听她胡诌这都是她往我身上泼脏水,要离间咱们叔侄情分呢。侄儿……&rdo;陆月思的脸色阴沉得吓人:&ldo;难不成你真是要听这丫头的话来害你叔叔么?&rdo;
方氏也在一边歇斯底里地喊叫说:&ldo;这种野丫头说的话也是能信的?她自己身上还一堆破事呢侄儿你可别被她骗了,她在外头不知和多少男人兜兜搭搭,又整天抛头露面地出来闲逛,谁不知道她是个破货&rdo;
他们忍到六月才来找陆寒是有原因的,因为五月的时候,阳城知府便换了人。龚如铮两任期满举家离开了阳城,陆月思认为芳菲的大靠山已经走了,才敢这么大大咧咧地上门来欺负陆寒。
春雨听着方氏如此辱骂自家姑娘,脸儿涨得通红就想冲过去扇那恶妇俩巴掌。但一看芳菲的脸色却没什么改变,虽然还是冷冰冰的沉着脸,却没有因为方氏的胡说八道有半分动容。
对于芳菲而言,这种言语上的攻击,是丝毫伤不到她的‐‐她又不是那些脸皮薄嫩的千金闺秀,听了脏话就会脸红。方氏要骂就随她骂去,不过芳菲倒想看看他们还能蹦跶多久?
&ldo;老西街,杨树巷子口,从巷口往里数第三个小院子。&rdo;
芳菲闲闲地抛出这么一句话,陆月思和方氏立刻就像是被戳破了的皮球,一下子蔫吧了下来。
她真是什么都知道……连陆月思外室的宅子地址都说得清清楚楚。
&ldo;两位,别吵吵嚷嚷的了,&rdo;芳菲不屑地看着这对夫妻:&ldo;你们家的事,我知道的可不是一桩俩桩。比如……&rdo;她意味深长地看向方氏:&ldo;陆家娘子没过几天总喜欢到门前的茶寮去喝半天茶,陪茶寮里头那位老人家做做鞋子……&rdo;
陆月思听了这话反应不大,方氏却全身发起抖来。
这丫头居然连这个都一清二楚……不不不不,她不可能清楚她顶多只是知道自己常去那茶寮坐坐罢了,她不可能知道自己和那茶寮老婆子的侄儿的私情……
&ldo;当家的,我们,我们走吧&rdo;
方氏突然发现芳菲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们夫妻来这儿本是要跟陆寒&ldo;商量&rdo;佳茗居的事情,可从一进这个门,和陆寒都没说上什么话,全是被这个秦家丫头牵着鼻子走
陆月思也胆怯了,他可真是不敢去祠堂里面对那些个老头子们……万一他在哥哥&ldo;七七&rdo;时娶了外室的事情被曝光,那间济世堂肯定保不住,陆寒一定会趁机拿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