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双蝶惶然,温声劝着谢开言继续朝前走。只因她知道,谢开言自从失了心智以来,只记得句狐的舞铃,眼下竟然还认得卓王孙,这两种偏又是殿下忌讳的事。
卓王孙垂落袖子,稍稍避让了一些,温和道:&ldo;正是在下。太子妃可是有话要交代在下?&rdo;
谢开言放开整日拖来拖去的梅枝,松松挽住卓王孙袖口,回头看了看桌案前的叶沉渊,她仔细辨认过两人的脸庞后,最终滞留在卓王孙身边,不动了。
叶沉渊冷了脸色,道:&ldo;过来。&rdo;
她推开花双蝶意图阻挡的手腕,紧抓着袖口,像是识母的小牛犊一般,跟在卓王孙身后。卓王孙忙朝叶沉渊作揖说道:&ldo;容微臣先行告退,待下次再参议要事。&rdo;
他的本意是好,可花双蝶都能想到,再来一次太子府,便多一分忌讳。
果然,叶沉渊说道:&ldo;速速说完。&rdo;随后走下来,紧握住谢开言的手,将她带离卓王孙身边。
花双蝶为避嫌先行出殿。
谢开言没有挣扎,一直怔忡呆立叶沉渊之后,听他与殿内两人商议。走笔详细的陆运图随即平铺在紫檀金案上,她的手被扣在叶沉渊指间,似乎是忍耐不过,才踢了踢他的衣襟下摆。
叶沉渊并不理会,只说道:&ldo;西南诸州地处偏远,提调精兵已是不易,陆运粮糙耗费更加奢靡,卓大人必须妥善处理此事。&rdo;
卓王孙稍一思索,便答道:&ldo;可将千万运费沿途收购民众春粮,充作粮饷。&rdo;
&ldo;此法可行。&rdo;
细致禀告后,卓王孙躬身退出殿外,谢开言不能挣脱手腕,索性漂浮脚步朝下走,意图尾随而去。叶沉渊使了大力将她拉扯回来,抱在怀里,惊得左迁把头一低,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ldo;你还记得他?&rdo;叶沉渊困住谢开言扭动的身子,冷着声音问道。
&ldo;卓……&rdo;
他低头咬了一下她的唇,低声道:&ldo;我是谁?&rdo;
谢开言抬头费力地看了看他的脸,含糊道:&ldo;父君。&rdo;
叶沉渊捏住她的两边面皮,低笑道:&ldo;今晚来父君寝宫,父君教会你怎么做妃女。&rdo;
谢开言又要挣脱离去,他只是紧紧揽住她的腰,看着雪颜上浮现的一抹红印子,忍不住在上面亲了亲。一触及到温软的肌肤,便嗅到花双蝶为谢开言特置的清梅暗香,合成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溢出领口,勾住他的心魄。
&ldo;折磨人。&rdo;他暗自念道,再次蘀她理好被扒散的衣襟,忍住心头之热,拉着她走出殿外。她怔怔站着没走,他将她轻推向廊道,温声道:&ldo;去玩吧。&rdo;直到侍从拥簇着她走远,他才回殿对左迁说道:&ldo;卓王孙日后再有政事,叫他写成奏章递进来。&rdo;
左迁知道后半句的意思,忙说道:&ldo;得令。&rdo;
是夜风冷星稀,万籁寂静。
叶沉渊处理完民政司诸事,依旧冷置了中书省递交的奏章。前几日,贾抱朴处理好北理国的催婚,中书令阎正普再持朝议,言称太子府皇脉单薄,希望能礼聘数名士宦女儿入内。
阎家独女与连城都尉王衍钦之妹便在录选名单上。
阎正普并非是保皇一派,如今帝制不兴,他也默认了叶沉渊专权监国的地位。眼看四次言谏无效,他便改变策略,打算迂回瓦解谢开言的地位,知晓王衍钦隶属太子嫡派,他甚至还录选了出身低微的王家女。
只是这一次的谏议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批录复回。
冷香殿里的叶沉渊取下典册书籍看了一会,花双蝶如常奏报谢开言后半天的情况,涉及进食、饮水、穿衣、玩耍多项,并提到她四处念叨&ldo;米&rdo;的故事。
叶沉渊想了想道:&ldo;明早去将糯米寻来。&rdo;
花双蝶恍然道:&ldo;原来是指兔子,奴婢现在就去找。&rdo;
&ldo;她已经睡了?&rdo;
&ldo;回禀殿下,太子妃已熟睡。&rdo;
叶沉渊合上书册,起身走向云杏殿。暖阁窗棂掩映梅花,渗落出一些柔和的光亮。他远远站了会,折身入清池沐浴,随后也回到寝宫休息。
睡至半夜,殿外突然传来细微的声音,内侍们似乎是压低声音,在说着:&ldo;太子妃……太子妃……这儿冷……您小心点脚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