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出一口白雾,一脚踏碎地板血红的冰块。
嘎吱,嘎吱。
鞋面与血水的脆响,宛若从地狱攀爬至人间的恶魔进食嚼骨时的声响。
嘎吱嘎吱。
我一步步朝着视野陷入黑红的父亲,靠近狼狈得像是一只滚球兽、为远离我而拼命滚出去恨不得逃离太阳系的父亲,滋滋——嗡嗡——端着那只笨重死亡镰刀一步步靠近,冻得发红的小手异常平稳。
“你……别过来!别过来!!”
低头,漠然扫一眼上下眼皮被凝固的血紧粘在一块的男人。
已经结冻了么?
真冷啊,我心想。
是啊,冰冷的俄罗斯老家实在是太冷了,在这里你是不能哭的。因为就连小孩子也知道,哭出来的话搞不好眼泪和眼睛都会被一阵刮过的狂风冻僵,在脸上冻成冷邦邦的一块一块……
所以,不能哭。
但是,我记得蕾塞曾经告诉过我,对于漂亮的女孩子来说,眼泪其实是一种武器。
我还记得她从树洞里将缩成瑟瑟发抖一小团的我扒拉出来那时,纤细温软的手指拭掉我眼眶还未来得及结冰的泪……
“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眼泪可就浪费了哦?小郁。”
“你知道吗?眼泪,其实也是一种武器呢。”
“所以,我们西伯利亚可爱的小花,你的武器要在最恰当的时机最能利用得上它的地方使用,不要再轻易落泪了哦?”
“答应我,好吗?”
是啊,武器,蕾塞,你说得没错。
我的眼泪,我崩溃的样子,对于深爱着母亲的父亲来说又何尝不是致命的武器?
我生得太像我的母亲。
眼睛,鼻子,唇,垂落睫毛的样子,笑起来的时候
几乎处处可见母亲的影子。
所以,我利用了这一点。
利用了我的眼泪,利用了狗,也利用了我那神似母亲的脸,在父亲面前用着他深爱之人的容貌【演绎】出崩溃癫狂的样子,撕裂他的防线,让恶魔动摇,夺走他的双眼,并且……
想要夺走更多。
谢罪吧,爸爸。
为你弄坏属于我东西的丑陋行径谢罪,为我的狗,殉葬——
“发生什么事了!!?”
“喂!好大的动静!怎么了!”
“……”
嘈杂的人声,纷沓的脚步,冰花踏碎。
从我所在的屋子散发出去的,风雪也兜不住的响动,终于是将左邻右舍这附近的人们吸引而来——
“碍事。”
但是,也拜此所赐稍稍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