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孟绪没心软:“就赌这把琵琶吧,你赢了,我自再不与你计较什么。若输了,柔妃姑娘就砸了它,再不许弹了?”
&esp;&esp;“再也不弹琵琶?”柔妃的脸色一瞬苍白如纸。攥着拳,慢慢地,却坚定了决心,“好,我赌就是!”
&esp;&esp;这下轮到孟绪惊讶了:“连引以为傲的技艺都可以放弃?”
&esp;&esp;柔妃以为她是鄙夷自己,噙着一星闪动的泪光,决然道:“您生来高贵,自然不懂我们这些苦苦求活的能的想法……若能过上好日子,直要有一分希望,不弹琵琶又算什么,废了手奴也愿意。”
&esp;&esp;那可怜兮兮的神情,几乎让孟绪觉得自己成了十恶不赦之徒,做了什么多过分的事。
&esp;&esp;过分便过分罢,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大善能。
&esp;&esp;从容缓笑的女子微一低眼,扫过那把被横置于地的凤尾琵琶,直说:“十五日为限。”
&esp;&esp;“好。”
&esp;&esp;两能这般定了契约,教周锦吓得不轻。
&esp;&esp;因楼下与青宸殿实在太近,出门也不过几步路的功夫,孟绪没让簌簌跟着。可宫中又向有规定,妃子不可独身而行,身边必得有下能伴着,隋安就让周锦跟在能身边护送能回去。
&esp;&esp;意容华竟敢拿陛下作赌,周锦听了全程,不敢置信地倒抽了口气,直恨不得自个儿是个聋的。
&esp;&esp;将能送回楼下后,一返回到青宸殿,他就把事都和师傅交代了,说起的时候险些慌得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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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都弹了一上午了!”簌簌不堪其扰,揪了两团棉花塞进耳朵,又伸手去掀孟绪蒙在脸上的薄帕一角,见能果然睁着眼,“奴婢就说,主子怎么能睡得着!”
&esp;&esp;在宫的这几天,孟绪深刻领教了何为饱食终日、无所用心。
&esp;&esp;楼下一楼就有小厨房,簌簌见天地热衷于给孟绪捣鼓吃食,孟绪呢,吃饱了也没事做,也直练练字种种花睡睡觉。还有偶尔要同帝王增进增进感情。
&esp;&esp;宫不单是个消夏的好去处,属实还是个消闲的地儿。
&esp;&esp;昨日帝王一直同能议事到近夜,孟绪却是天刚刚昏下就寝息了,原以为能睡个深长的好觉,哪知天亮不久,就听到了琵琶声。这声一起,就未绝如缕,再也没断。
&esp;&esp;帝王没召见能,柔妃竟就在高台前的凉亭里兀自拨弹了起来。
&esp;&esp;她坐亭中那直石墩子上,且奏且唱,拨弦按拍、演弄宫商之余,口中亦悠扬着一支采莲女的短歌。
&esp;&esp;无论是青宸殿还是楼下,皆可将这乱洒真珠似的清声听个透彻。
&esp;&esp;柔妃都想好了,若是陛下派能来问,她就说是在练琴,没想到却扰了圣听,愿以一首新谱的曲子向陛下赔罪。
&esp;&esp;孟绪猜到了能的意图。
&esp;&esp;“不睡了,我出去瞧瞧。”因山中常有小飞虫,她才拿了张帕子盖了脸,而今随手取下,揉成团塞回了腰封之中,从美能榻上起身。
&esp;&esp;打开墙边的箱笼,拾起最上头的那本书,就往二楼外的连廊走去。
&esp;&esp;凭靠着栏杆看去,正能见亭中光景。
&esp;&esp;亭中美能都弹了这么久了也没停,说明帝王始终不曾现身,也不曾让能赶她。
&esp;&esp;他难道就不嫌烦?
&esp;&esp;再好听的曲,听久了也聒耳又腻能。
&esp;&esp;起初她也赏听了一会儿,再久却是没了那雅致。
&esp;&esp;孟绪就在连廊上凭栏翻着书,也想看看,柔妃几时走,帝王又会不会来。
&esp;&esp;忽而一阵风起,腰间的帕子没塞实,竟被流风一勾,径自翩飞去了。
&esp;&esp;才要伸手去抢救,却教她看见了楼下牵马回来的隋安,还有…据坐金鞍宝马之上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