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淮转了转杯子:“不是公主,是秀女。”
“…………”郭清夷语塞许久,才确定自己是千真万确听对了,“抢皇上的女人,你是嫌自己命长?”
“谁说的秀女就一定是皇上的女人?”孟长淮丝毫不以为然,“喻亲王的侧妃,曾经不也是先帝的秀女么?”
郭清夷正色道:“喻亲王风流成性,连先帝都拿他没办法,送个秀女就当笑话看。你呢?你这二十多年不近女色,头一回就抢皇上的女人,你让皇上怎么想?”
孟长淮轻笑一声:“呵,本王活了二十多年只要这一个女人,比起喻亲王不是更名正言顺?再者,左右两相争斗不歇,朝局一旦动荡起来他绝离不开洛康王府的一臂之力,皇上这次会以大局为重的。”
“你倒是懂得算计皇上。”郭清夷拎起茶壶给孟长淮斟满,盯着溅到桌面上的水珠,轻声叹道:“真想不到,一晃就这么多年了,连你这棵铁树都开花了。”
孟长淮低头望着杯中水纹荡漾的余波。
是啊,这么多年了。过去的十多年回忆起来如梦境一般,虽然机缘巧合,他从失去她之后又回到初识之前,却早已不是上一世那个莽撞的毛头小子了。
这一世,他要把这一切看得清楚明白。
***
“小姐,这里也没有。”碧螺翻找完毕最后一个妆奁盒,对着容绣神色戚戚地摇头道。
“唉,早知道留在家里便好了。”容绣长长叹了口气,下巴无力地搁在梳妆台上,“这可是爹爹最喜欢的簪子,被他知道铁定又罚我抄书。”
碧螺边整理边安慰她道:“横竖小姐是偷偷拿出来的,别告诉老爷就好了嘛。”
容绣又是一阵长叹,过了会儿才问:“碧螺,你喜欢这皇宫吗?”
“不知道。”碧螺扣锁的动作顿了一顿,“无所谓喜欢不喜欢,离了家都一样,小姐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那么如果——”容绣握住她的手,“如果让你与我一起,一辈子都呆在这宫中不见天日的地方,你可会怨我?”
碧螺憨憨一笑:“小姐,不管你要做什么,别抛下我就成。”
***
大选前两日,容绣离开淑妃的昭宁宫,遵从制度去了秀女集中居住的和乐宫。前一日傍晚,嬷嬷的教导结束得较早,容绣心中烦闷得很,嘱咐了碧螺几句,一个人去往梅园里散步。
这段时间,多亏了郭少将军几乎日日来宫里向皇上汇报军务,容绣的事情才被皇上彻底抛到了脑后,得以逃过一劫。
秋日风凉,梅园里的梅树虽然枝叶尚茂,可也挡不住阵阵强风袭来。容绣脚步停顿在一颗飒飒作响的梅树旁,拢了拢衣襟。可奈何穿的衣衫布料单薄,并没有很大作用,仍旧冷得牙齿打战。
忽然,容绣感觉到自己双肩上落了一物,刹那间,全身都暖和了。
心中一阵讶异,容绣瞪大了眼睛,视线尽处是一双男式锦靴,在缓缓靠近。
男人。
能进后宫的男人,除了皇上,也没有其他可能了。
但她不想见皇上,一点也不想,因此别扭得不愿抬头。
“多谢皇上。”容绣垂眸屈身一揖。
对方沉默了几秒没说话,待容绣正打算出言告退的时候,他却开了口:“皇上此刻在御书房,姑娘可是思念得紧,需要本王带句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