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罗捏紧硬币,冲到老汉斯面前,紧紧地拥抱住他。
“真他妈要命!”老人反抱住小塞罗,用力拍打他的背部,“我人老了,受不了这个!要走快走吧,你还你年轻,不能总呆在这个小镇子上一辈子。或许你找不到他,但你可以去大城市碰碰运气,试试机会。只是,不要再赌钱了。”
“我不会再赌了,”塞罗柔声说,他放开老汉斯,认真地凝视老人那双略微浑浊的双眼,“永远不会。我发誓!”
加菲尔德用力揉了揉脸,从药箱里面掏出一瓶药递给塞罗:“你这么突然要走,我什么都没准备。这个或许对你有用……”
塞罗结果那瓶乳白色膏状药物,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擦关节炎的药膏!”加菲尔德飞快地回答,“该死,你用不上这个!”他一把夺回药膏,放回箱子里面,把满满一瓶蒸馏酒递给塞罗,“给你‘生命之水’!不是让你喝的,我想你知道它的用法。啊,我更希望你永远都用不上它!”
“它对我来说,完全是没有用的东西!”塞罗用力地咧开嘴,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不会受伤的!不过还是谢谢你,加菲尔德!”
年轻人戴上羊毛毡帽,将酒放进自己小小的行囊当中,挥手向他们告别:“这次是真的再见了!你们不要再抄小道来堵我啦!”
加菲尔德医生对他挥手喊:“你要吃饱,可不要再饿晕在路上!”
老汉斯则是说:“罗河冈镇老汉斯旅店,永远缺一名侍应生!”
五年之前,塞罗只身一人来到罗河冈镇,五年之后,他只身一人离开。
来的时候,满心绝望,走的时候,满怀希望。
走出大道不过一里,塞罗选择了一条几乎淹没在茂密植被当中的小道。这条路更加隐蔽,也更加利于藏身。
如果他们真的没有办法再次相遇,那么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而现在,命运给了塞罗另一条道路。在通往东部平原的小道上,塞罗遇见了那名男人。
在接近黄昏时,塞罗在灌木丛当中发现了他。
穿着黑色皮衣的驽尔,看上去十分危险。他看见了塞罗的瞬间,手立即放在腰间匕首上。
塞罗在离驽尔约莫五十步远的地方止住了脚步,他的腰间也挂着武器——那把从来舍不得卖掉的睾、丸匕首。可他丝毫没有打算和驽尔战斗的意思。
“别这样!”他摊开手对着驽尔喊,“我们谈谈怎么样?”
驽尔身体前倾,紧握匕首。他背着光,残阳如血,使他的身影显得更加漆黑如夜。他兜帽下的脸显得面目阴沉,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冷酷和残忍的信号。
看起来,驽尔不想和塞罗谈。
塞罗站在他匕首攻击范围之外,手心里都是汗。他很紧张,和顽石一般的驽尔僵持不下。他们谁也没有动作,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夕阳渐渐落下,天边的余光被黑暗吞噬。没想到最先撑不住的人竟然是驽尔。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男孩?”他开口询问,依旧保持着进攻姿态。
“来找你。”塞罗直言不讳地回答。
“为什么?”驽尔将匕首握得更紧,他背光的面孔下,眼睛如同黑暗中的狩猎者。
“因为你忘记带走你的礼物。”塞罗笑得十分狡黠,他猫一样的眼睛闪闪发亮。
“什么礼物?”驽尔皱紧眉头,显然他没有料到塞罗会这样说。
“作为我感谢你,帮我摆脱了赌徒的诅咒硬币。”塞罗从他的行囊里抽出一根做腰带的布条,“所以请你一定要带走,不要推辞!”
他一脚踩在路边的石头上,捞起裤子露出大腿,飞快地在大腿上面打了一个蝴蝶结。“就是这个!”塞罗将自己白花花的大腿拍得啪啪作响,歪着脑袋说,“带走吧!已经属于你了!”
“……”驽尔换了一下动作,从进攻姿态变成防守姿态。
“怎么了?”塞罗笑嘻嘻揉着自己的大腿,刚刚那几下他用力过猛,在他白嫩的肌肤上,留下了醒目的红痕,“连我一样礼物都不敢收?你在害怕。”
“我没有。”驽尔的声音如同冬夜顽石一般冷硬,“我只是认为我不能扛着你的大腿到处跑。这也太显眼了,你的腿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
“我的腿当然要留着我自己用!”塞罗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冲着驽尔咆哮起来,“不要再装傻了!驽尔!别狡辩!你喜欢我!带着我走吧!我们一起逃!”
“我只是不讨厌你。”驽尔冷冷地说,“你不要会错意。”
塞罗气得整张脸都鼓了起来:“我!不!管!你就是喜欢我!不然你为什么要为脱离组织,你还为什么要……”
“回去!”驽尔粗暴地打断他,冰冷的声音振动夜空,晚归鸟儿被吓得振翅而逃,“逃亡可不是那么好玩的!我脱离了组织,成为了背叛者。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你不应该在这里,男孩。回去吧,有更多更美好的事情等着你!”
“和驽尔呆在一起,就很美好啊!”塞罗说,“如果你非要赶我走,那么,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给我一点好处……我是说,物质上的……”
驽尔紧紧地逼视他,看上去既吃惊又失望。
“嗯,给我钱吧,好心的大人!”塞罗伸出手,做出乞讨的姿势,“只要你掏出钱来,我就走。用金钱来羞辱我啊,反正我就是个为了钱什么都肯做的小混混。来吧,只要你能够掏出一个铜子儿来,我都跪下舔你的鞋子,然后狗一样地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