驽尔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对他说出来实情。
当时,塞罗睡得太死,以至于世界蛇的刺客跳进窗户都没有发觉。驽尔和铁拳打斗时,铁拳曾经讥笑过他们。
“蝴蝶啊!你带着这小家伙,一直逃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你们,终将迎来死亡,世间,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处!”
“那你怎么回答的?”塞罗好奇地眨巴着眼睛问。
驽尔顿了顿,平静地说:“我告诉他——不用你来提醒我也知道。”
“我不信!”塞罗不满地鼓起脸蛋,抱住自己的胳膊,甩开腿用力踢开沿途的石子儿,“世界这么大,怎么会有没有两名男人的容身之处?就像驽尔说的那样,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我们可以是任何人!我们一定会好好的,幸福快乐,直到永远!”
“你当这是童话故事吗?”驽尔嘴里冷淡,内心却不由得有些动心,“所有人都幸福快乐地生活,直到寿终正寝……”
“驽尔,从来没有人给我讲过睡前故事。”塞罗兴奋得脸蛋红扑扑,他挥动手脚,夸张地做了个滑稽的动作,“要是我以后有孩子,我一定会给他们将我今天的冒险经历。就当做睡前故事来讲!故事的结局就是——所有人都幸福快乐地生活,直到寿终正寝……”
“很好。”驽尔揉了揉他的脑袋,“你的一切愿望,都终将实现。现在,先来实现你发财的愿望。”
“那还不如先实现另一个,最简单的这个。”塞罗抬起手,将拇指和食指叠在一起,一边后退一边歪着脑袋冲驽尔笑,“驽尔,嘴里说不出来,用行动吧!做看看这个‘爱心’的动作。来吧,告诉你爱我。”
“这是什么‘爱心’?”驽尔皱了皱眉头,对他的幼稚把戏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心脏才不是这样的,如果足够新鲜,它们在你的手中时,还会砰砰跳动。”
“你的话让我感觉不舒服。”塞罗学着驽尔皱眉,把脸拉得老长,“特别是你用这样的表情——来说话,真让人觉得背后发冷。”
“我也这样觉得。”驽尔冷冷地回答,他的面色变得阴沉不定。
经过一个星期的跋涉,两人终于到了曾经新月王国的首都遗迹。
这地方阴森得要命,塞罗想起来他以前被卖给送葬者时,他半夜被叫起来,到墓园去挖尸体的时光。漆黑夜晚,长明灯火幽幽,冤魂野鬼在废墟当中游荡。而这里,则是亡者的国度,死亡徘徊之地。它比塞罗所知道的任何墓园,都缺乏生命的气息。除了他和驽尔两个活人,连一只虫子都看不见。
空中灰蒙蒙的,自始至终飘散着大片大片的白色雪花。塞罗抬起手接住一片鹅毛大的雪花,它并未在他的手心融化,而是就飘落在此。
不,不是雪。
这根本不是雪。
这是什么东西剧烈燃烧过后,所剩下的余烬。
“空中在下灰!”塞罗惊讶地对驽尔说,“这是什么地方?”
“灰烬山岭。”驽尔说。
它原本的地名已经被人遗忘,只剩下茫茫灰烬。
所以,这里叫做——灰烬山岭。
穿过建筑物的残垣断壁,驽尔带着塞罗择路而行。那些漂亮的廊柱,精美华丽的喷泉,长条石阶……都被覆盖在了厚厚的灰烬当中。塞罗踩着地毯一样的白灰,惊讶地四处张望。
即使只剩下如此残破的遗迹,也不难想象这座城市曾经是多么繁华和辉煌。
他们走到了城市的制高点,从破损的吊桥跳进城堡。驽尔似乎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他带着塞罗一路向下,来到一个暗无天日的地下祈祷室。没有窗户和玻璃,也没有蜡烛,即使是大白天,这地方都黑得要命。
塞罗不止一次地庆幸,他虽然嘴上嫌弃麻烦,还是听话地带着火把和驽尔下到这里。
经过大火劫掠的城市,即使是在地下室也无法幸免,相反,这一带是烧毁最严重的地方。石墙扭曲变形,如同融化的蜡油。很多地方的墙壁已经倒塌,露出支撑城堡的泥土。这间地下室已经完全看不出来看不起来它原本的模样,被烧成灰烬的长凳依旧按照它们原有的位置排列着。
驽尔在地上走来走去,踢开那些灰尘。他看似无意义的举动,很快让走了一天路的塞罗犯困。
“我说,能明天再来打扫吗?”塞罗捂住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驽尔,我的耳朵都要打哈欠到裂开啦!我说,我们找个能够睡的地方吧,我看城堡里还有不少完好的房间呢。”
“可是那些房间里没有新月王国的宝藏。”驽尔头也不抬地继续踢灰,飞扬的灰尘,很快将他的身影弄得一片模糊。“不然你先去睡觉……啧,找到了!在这里!”
听见找到了宝藏,塞罗双眼一亮,原本的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连蹦带跳地蹦跶到驽尔身边,挥舞双手驱赶空气中的浮尘:“在哪儿?宝藏在哪儿?”
“在你脚下。”驽尔不悦地皱紧眉头,轻轻推开兴奋的小猫,“你踩着入口了。”他瞥了一眼蹦起来的塞罗,语气冷淡眼角带笑,“看来你的效率比我高。”
塞罗低下头,看见灰尘下露出的暗色金属。“不是黄金,”他简短地评价,“看上去不值钱,也没有好的办法来搬运它。”
鲜血滴落到金属上,瞬间让它发出暗色红光。塞罗惊讶地抬头,看着割破手的驽尔,把更多的血滴在暗色金属上。